每当工作忙得不可开交,同时又迫于生计不得不面对工作中的勾心斗角而倍感疲惫时,便时常想起学生时代,或许是怀念那时的单纯与无忧无虑,也或许是怀念简单的快乐。然而,我的求学之路并非一帆风顺,而是充满了背井离乡的孤单与执着。
书山有路勤为径
我的童年在河南的一个偏僻又贫穷的小村庄度过。小学的学校没有电灯也没有风扇,桌子都是洞,条凳还缺腿,甚至连教室都称得上危房,墙壁有裂缝了就用校园里多余的砖砌一根柱子顶着。逢下雨,就穿着胶鞋踩着泥巴路去上学,要么就穿着凉鞋趟着泥水上学。冬天的时候天还没有大亮,我就与隔壁的发小一起挨家挨户敲同村其他同学的门,然后大家借着点点星光结伴去上早自习。到了教室先从碎布料缝制的书包里掏出半截蜡烛,再用火柴点燃,把书翻开往蜡烛前一竖,就哇哇地开始了哈气缭绕的早读了。到了夏天,我们会放麦假和暑假,麦假比暑假早放。麦假期间,我们除了帮自己家里干农活之外,有时候也要去老师家里帮忙干活。麦假放完之后,我们就又回到教室,开始汗流浃背地学习了,放学以后有时还会在路上捡些麦子去卖。
初中离乡来县
自初中起,我便独自一人离开家乡的小村庄到城里上学,迫于生计,那时我已是留守儿童了,学校没有宿舍,我便和几个小伙伴在学校旁边租房合住。每次去上学,我奶奶便把亲戚看望她、她又特意留给我的好吃好喝的都塞到我书包里,书包塞不下就再提几个红塑料袋子。我背着书包提着塑料袋子先坐公交车到城里的车站,再坐小三轮到学校门口,因为中间还有不少路程,等到了学校我就累瘫了。每月回家一次,每次回家,我奶奶第一件事是满院子追着鸡跑,逮到了就让我抓着两只鸡翅膀,她来磨刀霍霍向鸡脖,长此以往,我们祖孙俩配合相当默契,想必当时我奶奶家的鸡见到我都要瑟瑟发抖了。就这样,我在全县最好的初中读了三年,三年以后的中考考到了全县第11名。县里最好的高中给我爸打电话说学费全免,我爸坚定地要让我去上全市最好的高中,虽然那边多次电话言辞恳切,我爸仍不为所动。那年暑假,我爸特地从外地回来,带着我去了跟我们县隔了两个县的上蔡县,因为这里有他多方打听来的我们市里最好的高中,安排妥当以后他就走了,我的初中生涯也在高光时刻结束了。
高中跨县
从此,我又开始了更远的背井离乡的求学之路。上了高中,回家的频率就更低了,因为从学校回家一次要坐两趟大巴一趟公交,公交收班早,万一后头赶不上公交我就得一个人留宿在县城里了,还得花住宿钱也不安全,虽然也有亲戚在县城,总归是远亲多有不便。从家回学校的时候,我奶奶怕我坐不上后头的车,所以每次都是让我爷爷天一亮就站在村口远远地望着远处大马路上有没有回来的公交车,如果有就赶紧往我包里塞东西催我抓紧收拾完去远处大马路的路口等着返程的公交车。早上六七点出发,到校最快也到傍晚了。所以,每年也就回四次,五一,十一和寒暑假,一只手也数得过来。
时间过得很快,一转眼就高考结束了。等待录取通知书的日子,坐立难安。总算天道酬勤,我考上了陕西的一所高校,也是我们村里考上的第一个大学生,我爷奶、我爸妈都高兴坏了,全家都很扬眉吐气。那个暑假爸妈没回来,爷爷奶奶代为操办请人放了三天电影并几挂鞭炮。此后,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和村里的不少孩子们都陆陆续续考上了大学,为各自的家庭增光添彩,也为改变自己的命运迈出了最重要一步,村里少不得又多放了不少鞭炮和电影,此为后话。
大学离豫去陕
一直想去外面更大的世界看看,所以高考志愿都报了河南以外的大学,彼时早已习惯了背井离乡的生活,开学前我独自一人背着行李坐车到学校,一个人去找宿舍、领被褥、交学费、办校园卡……我印象最深的一件事是,下了火车,因为提前去得比较早学校还没有迎接新同学的专车,我便一个人搭公交前往学校,快到学校的时候,突然有个邻座的大哥跟我说“你是xx学校的学生吗?也是去xx大学是吧?”就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吓我一跳,我虽常年一人在外但时刻谨遵家人教诲:在路上不要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不要透露个人的信息。此时我不确定是回复还是装作没听见,犹豫半天嘴里才挤出个“嗯”。这个大哥可能看出了我的怯懦,便一个人自说自话起来,原来他是毕业多年的校友,这次趁回西安办事顺便回来母校看看,没想到碰巧遇到了新校友,感慨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下了车以后,他让我先别走他去买点水,我竟真的站着没动,脑子里却想着要不要偷偷溜走,在饮料里面下药的新闻屡见不鲜,很怕他在水里下药。正惴惴不安的时候他拿着两瓶水回来了,给了我一瓶,我犹犹豫豫接过来没有喝,大哥问“你怎么不喝啊”,说着帮我拧开了瓶盖,我又暗自后悔,刚刚净顾着想要不要溜走却忘了盯着他有没有下药了,这下完了只能看运气了。于是,我抿了一口便把盖子盖上了,还好我还意识清醒没晕倒,此时心下已经判断大哥大概率是个好人了。当时已是中午,刚好旁边有卖凉皮肉夹馍的,大哥说中午要不就在这吃点凉皮肉夹馍?我没怎么吃早饭当时也确实腹中饥饿,想着大白天的,路上这么多人应该不至于发生什么事吧,就答应了。吃饭的时候,我拿桌子上粗糙的纸巾准备擦嘴,他拦着我说“这个不干净,用我的。”,说着他便掏出兜里的面巾纸给我。吃完饭之后我们就各奔东西了,我走出几步后回头看时,大哥已消失不见。这件事虽小,却在我毕业多年后时常想起且心里仍然充满暖意,感谢那位素不相识的大哥校友,用最大的善意安慰了初次离家千里之外的孤身女孩,也让这个女孩在真正踏入社会以后心底有足够的力量同样善待他人。
结语
未来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中,依然有很多困难需要克服,很多挑战需要面对,但我想,在背井离乡的求学生涯中家人给我的港湾、陌生人散发的善意,都能时时给予我以力量,让我在社会洪流中砥砺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