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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很久以前,或许是从这颗星球诞生的那一刻起,自然神就出现了。
-?亿年
1月1日
可能这个时候并没有公历记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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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传统西方神话中的人类始祖亚当与夏娃不同,自然神从创造之初就被赋予建设这个星球的使命。所以祂并不会如人们想象的那样,去听谁的意见,再去偷吃什么禁果。
祂很忙,忙于这份工作,忙于四处奔波去播撒文明的种子,然后监督它们的成长,及时修正其落后的因素并淘汰掉这类生物。
这一点上祂扮演的更像是农夫的角色。然而至少农夫一年农活下来还有休息的时节,但祂没有,祂是万物的“母亲”,如果祂都停止工作,那也就没人能够支撑起整个自然的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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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神是孤独的,祂的绝大部分时间里充斥黑暗,还有埋藏在这个星球下方的翻涌着的熔岩。祂起初只能制造出一些小的「单细胞生物」,随着祂经验的累积,名为「鱼类」和「爬行动物类」的生物又相继出现。
但是它们成天只顾着重复作为生物最基本的任务:吃、睡、成长、繁衍、死亡。
自然神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一种难以言状的感觉包裹了祂全身,使祂甚至忘记了去拯救万千被陨石冲击而灭绝的生物。
祂第一次怀疑了自己,并且后来学习到有一个词汇叫做「厌倦」。
祂希望祂的造物能完美,像祂一样,拥有力量、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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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又过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练习,祂学会如何去创造“人”这种生物。
在这方面,自然神又很像中华传说中的女娲,祂捏造出人类群体,赋予他们情感、智慧以及生存的能力。
在某种程度上,“人”确实是祂最喜欢的造物之一,这种两手两脚能够在惊人的时间里建立起庞大而恢宏的文明。而这一切,仅用了一万多年。
一万多年,对于自然神来说,不过是弹指的一瞬间罢了。
作为一个母亲,祂感到无比的欣慰与激动,祂迫不及待地想去人这种生物建立起的名为“社会”的地方看看。于是,在这方面中西方文化达成了惊人的一致,正如许多典籍记载的那样,神明化身为女子,融入了那个时代中进行探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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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
桎越饶有兴致地听着,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故事呢……”
“嗯,我讲完了。”
“什么?!”
他不解道:
“这就是你所谓「不能被别人知道的故事」么,很像那种连载了一半然后太监了的小说啊喂……”
“我确实只知道这些,因为这是祂亲口跟我讲的——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纤墨似乎一下子又坠入沉思之中。
“跟人类不同的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创造出来的,我也不知道我是否算是人类,还是说也是个神。祂给予我同样的能力与外貌,却不曾告诉我自己的身份,然后我的记忆就戛然而止了。”
“这样的话,让我猜猜,那只叫小吉的猫儿八成是你自己创造出来的吧……”
“我要说几遍?小吉不是猫!!不过他确实是我的造物,约莫是在两三年前……”
桎越不想听她再争辩下去,自顾自地瞟了她一眼。
「不好说,我从未想象过神的样子,我觉得她也不像是神……
神明不会为了点小事跟人闹变扭,也不会蹭完别人家的吃的后不知礼数。
更何况,我真没见过这么弱的神。」
她似乎察觉到什么,补了一句
“别看我这样,对付你这种杂鱼,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行行行,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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桎越张望了一下,这个公园里实在是挑不出第三个人。
她伸了个懒腰,躺在亭子下一块掉漆的座位上,合上眼睛。
“这种地方睡觉,不会着凉么?”
“管那么多?!我可是神……”
一阵风吹过。
“阿嚏!!”
她打了个喷嚏,也顺带使两人间的氛围降至冰点。
“你要是愿意,我可以勉强让你再住一晚的……”
「退一万步讲,有个可爱的女生在家里讲讲话也不错。」
“那不行……”
纤墨果断地推辞了。
“我可是要在这里……等她……等她……再等等……”
明明自己早上起那么早,还不是换个地儿就睡着了。
“算了,我也懒得说什么。”
他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一块小面包,奶黄夹心的。原本打算当点心吃掉。
“别饿着了……你刚刚说的那些,我应该能保密住。
「搞得像说出去就有人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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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溜掉了。
「这也算是尊重她的意愿吧。」
来的时候还是两个人,回去又只剩下他一个了,跟昨天晚上很像。
对于他来说,自然神之类的东西可有可无。如果祂还真的存在。
“至少让我的生活他*有点盼头啊!”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的生活只剩下两件事:照顾好自己,别把自己饿死;还有就是不知道为了什么而学习。
“高中的学费,还有生活费,我会打给你的。”
那个通讯录上,称呼为“妈”的人是这样讲的。她说她会通过银行把钱转过来,因此自己便可以有理由在国外多呆一会。
借口,人与人之间的把戏罢了。
她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初二?不对……可能是初一的暑假,兰姐被国外名牌大学录取的时候,特意回来看看。
主要是确保那个在外面鬼混的,他不愿称之为“爸”的人,不会饿死。否则出于监护人条款她就得留在国内。
生活,对他来说,就像北方一望无尽的干沙漠。他将要枯死在其中,他看不到一点哪怕是希望的契机——学影视剧里大闹一场有过,或者学别人绝食抗议也有过。
结果呢?还不是饿到就差一口气了逼着自己起来烧了几个菜,混合着泪水吃完了。然而事后他只能安慰自己:
都过去了。
哦,还有人问为什么不管管?
谁愿意管?一个个闲的发慌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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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门,这是他的房子。
“算了,干正事重要……”
他一屁股坐在电脑前,开始津津有味地打起游戏来。
「大佬怎么才来啊?不是说好昨天晚上上线么?」
「快点!组队开干 ……」
还是游戏好,对面坐的是什么牛鬼蛇神都不重要,而且有那么多人崇拜他——即使知道网络上的都不一定发自真心,谁又愿意点破这层窗户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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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哈呼……我玩了究竟多久?”
不清楚啊,现在是凌晨两点半,好像是星期天了。但是……刚刚那把着实太精彩了,尤其是我那个大招怎么秒掉对面……
桎越象征性地啃了几口面包,这就是夜宵了。
“咚咚咚!”
嗯,这是,敲门声?!
哪个****这么晚不睡觉!!
他透过猫眼去看,走道灯没开。
“笑死了,不用猜我都知道是谁……”
他漫不经心地打开门,准备好言辞去戏弄一番对方。
“啊呀~?原来意志这么薄……”
扑哧!!
黑暗中射出一把匕首,正中他的腹部。
“!!!”
他一下子坐倒在地,捂着伤口撕心裂肺地嚎叫起来。
他知道这种时候万万不可把刀拔出,但是,门外的人不知何时走了进来,把灯关上,门也锁好,顺便把肚子上的那把匕首也扒了出来。
大量暗红色的血液喷溅而出,他感到眼前的景象一下子就迷糊起来。
「刺杀……针对我的??
……我没惹到谁吧……」
那人走到他身后,缓缓蹲下。
“看你这么痛苦,给你个痛快吧。”
是女声!
但不是纤墨的那种声音。说也奇怪,他感觉在哪里听过,是哪里他也记不记得了。
随后,他感受到了刀刃夹在脖子上的冰冷触感。接着,他就差不多失去意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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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人有灵魂,那它又会是怎样的呢。它会回到天堂,还是地狱;会等待下一世的出现,还是……
桎越——不,他觉得现在自己已经死了,也就失去这个名字了。
他感到自己的思想,自己所有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重复展现 ,随后开始分崩离析。他曾在某本书里看到过这种情节,起初他还当无稽之谈,不过现在自己也不得不信了。
他看到了以前,在“父亲”还没有因公司而负债累累,一家人围在一起其乐融融的样子。直到后来一切都变了,无休止的争吵声取代了欢笑声,最后休之于一本叫离婚证的东西,还有一张判决书,“女儿由母亲抚养,儿子由父母双方抚养”
“母亲”带着兰姐走了,没回来过。她们家是不是已经有了继父,兰姐大学是不是念完学业在工作了,这些他都不知道。这个家庭已经被彻底地割裂,就跟自己的灵魂一样,是碎散的,是空虚的。
再见了。
如果有自然神这种东西,我宁可祂给我一生安宁……也不要……这种破东西……
“做不到哦,自然神不是万能的。”
一个声音开始在他脑海中回荡。
他试图去探究声音的出处,然而伴随着强烈的耳鸣声和白光,他的思绪又被重新整合,像拼图一般回到了他它应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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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他从中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凉亭里。面前正坐着,那位穿着制服,长着兽耳兽尾的女孩。
“怎么回事……”
纤墨紧皱起眉头,让他感到不妙。
“才分别不到15个小时,你怎么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