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懂苏东坡》已经发布了上、中两篇,所受到的关注,超乎我的想象。
有一位大一学生陈正皓这样对我说:苏轼的一生,风雨飘摇,颠沛流离,他却能满腔豪情,笑傲人生。没有粥米果腹,他就开荒种粮;没有美酒下肚,他就亲自酿造;没有地方落脚,他就搭建雪堂。苏轼引以为傲的不是高居庙堂的光辉,而是被贬黄州、惠州和儋州的流离岁月。我看到他的路不是被环境塑造,是他自己的“心景”照亮的。也让我能又一次感叹“人生只是风前絮,都作连江点点萍”。
尚在“象牙塔”的学子,读此文能够发出这样的感慨,真让人感佩异常。
感恩原创者——文化学者陈伯安老师。感恩老师的辛勤付出。
在《读懂苏东坡》一文中,陈伯安老师将苏东坡大起大落、多舛多难、纷繁复杂、精彩绝伦的一生,用“7、3、3、3”来概括,十分通俗精辟。
而我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记录者、传播者。我深深以此为自豪!)
五、生命的绝响
1、宋哲宗元符三年(1100年),朝廷又起变故,宰相章惇失势,被贬到雷州(属广东湛江市)。
2、朝廷又想起了苏轼,命苏轼奉诏北还。苏轼离开儋州时,黎人数百哭送于海边。
3、1100年8月,苏轼走到广西桂林,听到秦观死讯,欲哭无泪,数日食不下咽。
4、次年四月,抵江西南昌。南昌太守叶祖洽开玩笑问:“世传学士已归道山,今尚游戏人间耶?”东坡笑答:“途中碰上章惇,踅回来啦!”
5、途中遇到章惇的儿子章援,带着他父亲的一封千字长信呈给东坡,言辞诚恳,言下之意是希望东坡登相位后能放过他父子。东坡就地回复,也是一封长信。信中说:“轼与丞相定交四十年,虽中间出处稍异,交情固无所增损也……”书信背面还写了专治瘴毒的药方,荐与章惇备用。
6、六月中旬,船行于运河赴常州,两岸百姓上万人争睹东坡的风采。江南百姓,祝苏轼早日做丞相,造福于天下。
7、七月,赴常州途中,船舱里闷热,东坡腹泻。抵常州登岸,居城里一朋友家。他曾在常州买过一处房子,却听街上一位老太太大哭儿子不孝,卖掉祖业。细问之下,方知原来他是买主。于是把房子退还老太太,购房款也不要了。
8、1101年7月27日,苏轼病情恶化。杭州径山寺长老维琳赶到,俯在他耳边大声道:“学士勿忘西方。”东坡答:“西方不是没有,但个里着力不得。”老友钱世雄在他身旁大声说:“至此更需着力!”东坡闭目答:“着力即差!”钱世雄又问:“学士平日学佛,今日如何?”东坡答:“此语亦不受。”
9、1101年7月28日,东坡溘然长逝。
逝世前,留下两句肺腑之言。一句是:“九死蛮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另一句是:“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
六、一生的文学成就
1、诗存二千七百多首;
2、词三百余阙;
3、文数千篇,包括一千七百封书信;
4、尚有学术巨著《易传》及《论语说》,可惜后者未能传世。
七、结语
中国古代,苏东坡这样的个体生命可能绝无仅有。没人比他更丰富多彩。他似乎穷尽了生命的可能性,穷尽了中国文化的可能性,他抵达了生存的广度与深度的极限。他生活在古代,却比现代人更现代。他生命中的核心要素,提纯了人类文化的“遗传基因”。
附录:后世对苏东坡的评价
我们未尝不可说,苏东坡是个秉性难改的乐天派,是悲天悯人的道德家,是黎民百姓的好朋友,是散文作家,是新派的画家,是伟大的书法家,是酿酒的实验者,是工程师,是假道学的反对派,是瑜伽术的修炼者,是佛教徒,是士大夫,是皇帝的秘书,是饮酒成瘾者,是心肠慈悲的法官,是政治上的坚持己见者,是月下的漫步者,是诗人,是生性诙谐爱开玩笑的人。可是这些也许还不足以勾绘出苏东坡的全貌。我若说一提到苏东坡,在中国总会引起人亲切敬佩的微笑,也许这话最能概括苏东坡的一切了。
——林语堂《苏东坡传》
苏东坡是一个文化全才,诗、词、文、书法、音乐、佛理,都很精通,尤其是词作、散文、书法三项,皆可雄视千年。苏东坡更重要的贡献,是为中国文脉留下了一个快乐而可爱的人格形象。
回顾我们前面说过的文化巨匠,大多可敬有余,可爱不足。从屈原、司马迁到陶渊明,都是如此。他们的可敬毋庸置疑,但他们可爱吗?没有足够的资料可以证明。曹操太有威慑力,当然挨不到可爱的边儿。魏晋名士中有不少人应该是可爱的,但又过于怪异、过于固执、过于孤傲,我们可以欣赏他们的背影,却很难与他们随和地交朋友。到唐代,以李白为首的很多诗人名气太大,在那诗风浩荡、从者如云的社会风潮中,不容易让周围的人感到亲近。
谁知到宋代出了一个那么有体温、有表情的苏东坡。他的笔下永远有一种美好的诚恳,让读到的每个人都能产生感应。他不仅可爱,而且可亲,成了人人心中的兄长、老友。这种情况,在中国文学史上几乎绝无仅有。
——余秋雨《中国文脉》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