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一行终于回到了警察局,时间已是晚上七点。他本以为马上会组织审讯,却没想到关秃子先把孟庆云关了起来,并没有着急审讯。
“李老弟效率很高啊,不愧是当年中央大街的李大侦探。” 关秃子来到了李文面前,朝着他笑了笑说道。
“在南方这几年都荒废了,新的这些老合也都不认识了。我都没敢提这茬,没想到还是逃不过您的法眼。” 李文笑了笑说道。
“肩膀受伤了,去医院包扎一下吧,等你回来咱们审孟庆云。” 关秃子笑了笑,转身进了审讯室。
李文来到了医院,正赶上宋小艳在急诊室值夜班。急诊室白炽灯管滋啦作响,李文解开浸透血渍的警服时,左肩头后面的撕裂伤已与衬衫粘连。宋小艳视线扫过李文的左肩,眉头微微紧了起来。
“李警官这肩膀最近脱臼过吧?” 她手指隔着橡胶手套按压肩峰突,然后捏起了浸泡在碘酒里面的棉球。
钨丝灯管在消毒柜玻璃上投下摇晃的光斑,将两人交叠的影子切割成深浅不一的色块。棉球沿着肩头撕裂伤边缘划出规整的螺旋,碘酒顺着李文绷紧的背肌滑落,在搪瓷盘里溅起带着铁锈味的血珠。
“肱骨头关节囊韧带松成这样,再撞两次就得打支架固定了。” 宋小艳用浸润了普鲁卡因的棉球再次在伤口上擦拭,然后抽出了缝合线。
“当警察是要保护别人,但也要保护自己。把自己伤成这个样子,家里人得多心疼啊?” 缝合了五针过后,宋小艳拿过了纱布敷在李文的肩头,医用胶布撕拉声则盖住了她喉间压抑的颤音。
李文一直看着宋小艳,不敢多说话。只见她的眼睛里浮起了一层水汽,虹膜的纹理也被水汽遮蔽得模糊起来。那层水汽一直在她的眼睛里打转,直到缝合结束,才随着两次眨眼消失不见。
“宋大夫说的对,但是当警察的身不由己,犯人就在眼前,总不能放跑了祸害别人。” 李文笑了笑说道。
“让你保护好自己,是让你少给我添乱,我这儿病人够多的了,哪儿忙得过来?磺胺嘧啶片每日三次口服预防感染,止痛用阿司匹林。三天后过来换药。” 宋小艳说着,从药品柜拿出了两个盒子,扔在了李文的怀中。
李文离开了医院,走在路上。他拿出刚刚宋小艳给他的盒子,从里面抽出了一张跟药物说明书不一样的纸条。
“两周前市医院从南郊制药厂购入了苦杏止咳露。” 纸条上写道。
“西医医院从西药制药厂采购中药,这个可有意思。” 李文笑了笑,揣好了东西,继续向警察局走去。
李文推开审讯室铁门时,孟庆云正捧着搪瓷饭盒扒拉最后几口酸菜白肉。关秃子斜倚在墙边,手里的银壳怀表链子晃得刺眼。过了好一会,孟庆云终于吃完了那几块肉,抹了抹嘴角的油,朝着关秃子笑了起来。
“李将军的命就值你两碗炖菜?” 关秃子冷笑一声问道。
“呦,关组长,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李将军的命值多少钱,您比我清楚啊。” 孟庆云冷笑道。
“把招子放亮点儿,别乱说话,株连了别人可不好。” 关秃子来到孟庆云面前,使劲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也是,关组长怎么说,咱就怎么做。姓李的是我杀的。我把他骗到水道街9号,给他来了个七刀八洞。” 孟庆云冷笑道。
“你为什么要杀他?” 李文问道。
“为什么?新闻不是都说了?他有个相好的。那娘们儿长得水灵,我看上了……” 孟庆云瞪大了眼睛,喊道。
“行凶方式能对上,有杀人动机,可以结案了!让犯人签字画押,明天移交给苏联红军。” 还没等李文继续发问,关秃子一拍桌子说道。
“关爷,把我交给红毛子,这回可没人陪你玩儿骰子了……” 就在孟庆云被带到审讯室门口的时候,他转过身来,看着关秃子说道。
“胡说八道什么!带走!” 李文没等关秃子说话,给了孟庆云一个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