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红色坐落在韶关南雄,一块神奇而丰饶的土地。
当我站在它面前时,不由得想到云南东川红土地,上帝打翻的调色盘。红沙岭寸草不生,不毛之地,无法像东川那样在上面耕种出各种颜色,它是清一的红色,红得单纯专一。
面对一片红色沙漠,我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轻轻地伸出脚踩上去,发现它坚硬踏实,没有西北沙漠的柔弱松软。
我在粤北山区长大,年幼时已能欢快地翻越大山,累了,一使蛮劲还能飞奔峰巅。此时我能蹭蹭往上走,不顾后面几个同伴的安全提醒,大摇大摆地走着,脚下打滑就及时调整步伐。我心气平和地慢慢爬,不多会就到达峰顶。
我转过头来,看自己走过的路,只见一条长长的绸带,平静而飘逸地滑下来;宛如一条波动的曲线,曲线的一端紧系在脚下。
不为山顶,只为脚下的曲线,爬。不管能抵达哪儿,只为已耗下的生命,爬。无论如何,让自己站在已走过的路的顶端,永远的顶端。
完全的大手笔,我为自己踩过的蜿蜒而高兴。
这是千万人走过的路,还会有千万人来走。红沙岭安静地躺在这里,迎来送去,不争朝夕。
夕阳下的红沙岭,有无以伦比的美,光与影成了最畅直的无泄分割。从高处望下去,发觉沙岭四周是碧绿的草地或农作物,显得它特别突出,像天外来客。
它幽雅地躺成万绿丛中的一片红。我感觉这不是它该来的地方,它该落脚在的残垣断壁中,出现在干旱西北地区里。而不是雨量充足的南方,不是满眼绿色的平原上。
可它真实地存在,不容怀疑,自有它的道理。
这里可曾发生惊心动魂的事?可曾出没过土匪?可有放牛娃在这里嬉戏?可曾……我胡乱地想着,不知不觉冒出一句“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此刻用它来描绘眼前的美景最好不过。
放眼望去,红沙岭色彩单纯到极致,让人满眼的畅快。难怪许多人慕名远道前来,来登高远眺,来滑沙游戏,来摄影拍照。
站在这里,我懂了。
我还知道红沙岭含有丰富的古生物化石,是除北美西部之外研究恐龙绝灭问题的第二个最佳地点,也是亚洲唯一的最佳地点。
在漫长的岁月里,红沙岭经过日晒雨淋、暴雨冲刷、风化剥蚀、重力作用等自然力的雕塑,演化成为层峦起伏,绚丽多姿的红层地貌。
站在最高点,俯视这片承蒙大自然厚爱,撒下的的狭长盆地,我陷入沉思。这片土地上,曾是恐龙的乐园,之后留下许多恐龙化石蛋。曾留下多少研究者的足迹,给予孩子们无数的欢声笑语,此时我欣赏着它的艳丽……物是人非,斗转星移,许多事物来过就会留下痕迹,就如脚下的小路、如恐龙化石,如今天美好的回忆。
夕阳褪去彩衣时,我该回去了。
上山容易,下山难。看着眼前的弯曲陡峭的小道,我收紧心绪,咬咬牙,准备来一场摔跤式的滑行。
摔倒也没有关系,可以像小时候在山坡放牛时肆意滑草,或者像冬季到新疆滑雪,现在能来个滑沙,想必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一路下来,我终没让自己滑下去,除了怜惜本不漂亮的脸面,还不舍得新买的裤子。许多事过后就回不去,我已无法像儿时那般上蹿下跳,满身泥沙,裤裆开叉,已是选择性记忆。
此时,我的人生因这片沙岭多了一抹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