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有个习惯,肉摊上的猪肉一概不买,他说那些猪大都是饲料精喂出来的,这样的猪就像吃了膨大剂,长得蹭蹭快,几个月就出栏。
他还添油加醋说,这种猪满身都是激素,孩子吃了早熟,没看见对门家的小丫头,不到十岁前胸就鼓鼓的。年轻人吃多了可能导致不孕不育,想想咱表姐家的儿媳妇,就爱吃肉,结果结婚七八年也不做个妞。
我说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孙子都有了,怕啥,莫非还想找个小老婆生个一男二女的。他白了我一眼,但脸却像下蛋的鸡冠一样红,说你这个老婆子净瞎扯。
他不买肉摊上的猪还有个原因,他说市场上很多人卖老母猪,这肉又硬又艮,且有怪味,并且还是发物,容易引起某些疾病。我说你个老瓜还想活一百岁不成。
我们家吃肉都是直接到农户家里买。认识一个乡下妹子,她专门到知根知底的农户家里去订购。那天我亲临杀猪现场,那血腥劲想起来头都能变成两倍大。
猪从猪圈里被五花大绑,就像死囚赴刑场一样被抬上农用三轮车。运回家后,在空旷的院子里用两块大板子搭成刑台,把猪直接抬上去。猪好像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就嗷嗷地叫,好像要把天喊破求个免死牌。旁边两口大锅呼呼地冒着蒸汽,像在电影里看过的要给犯人“下油锅”似的。
屠夫穿上油渍渍的皮兜子,手里拿个明晃晃的杀猪刀。猪的嚎叫就是死刑犯最后的高歌,他像握匕首一样,对准猪脖子一刀下去,一股红流像火山一样喷发。猪叫得撕心裂肺,后来哼着哼着像个泄了气的皮球,没声了。
接着一伙人把整个猪投进锅里,两个帮手用水舀子把翻开的水浇到猪的身上,烫透了后它们把衣袖一挽,就开始两手撸猪毛,像薅草一样地卖力,最后汗就像下雨后房檐下的雨帘,头发都打了绺。
猪像个又白又光滑的肥佬一样又一次被推到刑台上。杀猪老头便开始剐膛剔骨,五脏六腑被掏空,里面还弥漫出薄雾一样的热气。接着他就像庖丁解牛一样顺着骨缝把猪大卸十八块。
我看不得这场面。难怪小姑子不吃肉。她说不吃肉就相当于不杀生,不杀生来世才会有福报,能走人道而不走畜生道。我又问她那杀猪的人将来会怎样,她说他们下辈子可能自己就变成猪了。
我说我以后要少吃猪肉,要是能戒了肉最好,一则肉吃多了,容易三高,二则也想从我的肚子里解救出一头猪来,也算是变相不杀生保证我下辈子还做人,不做猪。
某人却不这么想,他说你不考虑一下,你不吃猪肉,农民怎么靠养猪致富,屠户怎么靠杀猪赚钱养家,国家怎么发展养猪事业……
他这么坚持,我也就像个俘虏一样乖乖投降。因为两口子过日子,不但要想着猪的命运,还要考虑人的感受。
不买肉摊的肉我也同意了,因为我心里也害怕,吃不靠谱的肉就像是给阎王爷送礼,自己找死。我还没活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