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爷:这话就见外了(啦),那您打算让我把这画儿怎么着(zhao)?跟我一块儿烧了?那也对不起祖宗啊。您把它装回去,它也算有了个好归处,也用不着再留着,卖了它,买房子置地,做买卖当本钱,随您的便。您靠它发了,我也就遂了心愿了。将来,轮到清明啊,您能想着,给我烧柱香,我,也就念了佛了。
年轻的罗银水:金大爷,我记住了。
金大爷:您哪,记住我下边儿的话,您这人呢,韧劲儿有,本事还不行,往后,抽点儿功夫儿,学(xiao)学(xiao)本事,将来,也对得起子孙哪,别跟我似的。得了,多一句也没了。罗爷,再麻烦你,最后一回。
年轻的罗银水:您说。
金大爷:帮我,倒杯酒。【罗倒酒】别哭哇,别,别哭,别,来,来呀。【干杯,金大爷酒杯落地】
年轻的罗银水:金大爷!金大爷!!!这杯酒还没跟我喝呢(呢啊)!
罗银水独白:老人走了,他留给我的这(zhei去声)张画儿,使我这(zhei去声)辈子和古玩行儿,结下了不解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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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结束回到饭店】
记者:那(内)画儿当时有人认吗?
罗爷:当时我心里也没底,可金大爷人那家在那儿摆着呢,人金大爷祖上,是贝勒爷呀!虽然说越来越抽抽儿了吧,可饿死的骆驼它比马大呀,一假东西,能存那么些年?
记者:你马上就找人鉴定了吗?
罗爷:我没着那(内)急。
记者: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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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爷继续回忆】
罗爷独白:金大爷临走以前让我学着长点儿本事,我不能一问三不知啊,我初中没毕业,就进工厂当学徒了。书,真没看过几本儿。可打有了那(内)幅画儿以后,您还别说,我楞看上书了。
【罗银水家】
罗银水的孩子:哎?诶?【翻找】
罗银水老婆: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年轻的罗银水:诶诶,干嘛呢你,撒癔症哪?
罗银水的孩子:我那(内)本儿哪去啦?
罗银水老婆:什么本儿啊?
罗银水的孩子:就那(内)数学本儿啊。
年轻的罗银水:又没啦?你吃本儿哪?比耗子啃的都快。
罗银水老婆:你!
年轻的罗银水:哟,我给使了。
罗银水的孩子:干嘛呀您,我作业还没做完,我拿什么写呀!
罗银水老婆:又着了什么魔了?正经事儿一点儿都不干,这(zhei去声)会儿了又看上书了,还来得及吗?
年轻的罗银水:别跟着起哄啊,【撕本子】儿子,拿这(zhei去声)个先做着,啊,做完作业夹那(内)本儿后边儿,明儿爸给你买新的,啊!
罗银水老婆:凑合吧。
罗银水的孩子:爸,我那学费什么时候儿交哇?老师可都催了我好几天了。
年轻的罗银水:交,交,你不说我还忘了,明儿就交去(qi)啊。【掏钱】
罗银水老婆:哎?这,哎?你这哪儿来的钱哪?
年轻的罗银水:瞪那么大眼干嘛呀?这是给金大爷看病剩的,给。
罗银水老婆:你啊,就这(zhei去声)点儿还可人疼,知道孝敬老人。
年轻的罗银水:儿子,以后你长大了,可得知道孝敬我和你妈。
罗银水的孩子:我呀,将来挣好多好多的钱,让你们一辈子也花不完。
罗银水老婆:看见没有?就你,没事儿就吹,你儿子没跟你学别的,切。
年轻的罗银水:干嘛啊你?干嘛没事儿就老数落我呀?你给我在儿子面前留点儿威信行不?
罗银水老婆:人穷志短,还威信呢?
年轻的罗银水:又来了,烦不烦哪。
罗银水的孩子:爸,咱家什么时候能有钱哪?
罗银水老婆:别做梦了,你没那(内)命!咱家有钱哪,买前门楼子去(qi)。
年轻的罗银水:别拿我妈说的话说我儿子!我只要还活着,就得给我儿子挣出这(zhei去声)命来。
【王仁川大爷家门口】
王大爷:你,你干什么你?
年轻的罗银水:您是王仁川王先生吧?
王大爷:你是(连读)谁啊?
年轻的罗银水:我是您的读者,我来上门儿,请教点儿事儿。
王大爷:唉,有你这(zhei去声)样上门儿请教的吗?啊?
年轻的罗银水:实在对不起,吓着(连读)您了。
王大爷:【开门】进来吧。【二人进门】不瞒您说,找我看画儿的人,多了。可是(连读)像您这样儿上门儿求教的,还真是头一回。
年轻的罗银水:我不是不懂吗?不找您找谁呀?
王大爷:谁的画儿啊?
年轻的罗银水:我的。
王大爷:哦,您的画儿,那,我就甭看了。
年轻的罗银水:画儿是我的,画画儿的不是我,是王石谷。
王大爷:王石谷?
年轻的罗银水:不知道(连读)是不是真迹,我给您打开,我给您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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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玩店】
年轻的罗银水:怎么回事儿啊?装没看见哪?
老板:我说咱俩没冤没仇吧?您干嘛老跟我过不去啊?上次您那么一闹腾,我这一个月的奖金,没了!
年轻的罗银水:上次您要是不逗我,也不至于那(内)样儿吧?
老板:我要是不理您哪,那才没事儿哪!
年轻的罗银水:这(zhei去声)回您要是不理我啊,就不是扣您一个月奖金的事儿了。
老板:得,算我栽您手里头了。什么东西呀?打开看看吧。
年轻的罗银水:哎,您把经理给我叫出来。您不叫啊?我自己叫去(qie)。可别说我给你找麻烦啊。
老板:哎哎哎哎【拉】我给您叫去(qie),啊,我惹不起您。
经理:又有人送您东西啦?
年轻的罗银水:您这(zhei去声)是什么话,好像我老跟人家蹭东西似的。
经理:呵呵,您别误会,我不是(连读)那(内)意思。对了,您大爷的病怎么样了?
年轻的罗银水:老人家已经走了。
经理:哎呦,真是太遗憾了。这(ze)么说,这(zhei去声)画儿也是怹老人家给您留下的?
年轻的罗银水:那还有假?
经理:我是说,这(zhei去声)画儿的所有权属于您,您能完全说了算?
年轻的罗银水:那当然了(啦),要不然我能这么一包,上您这儿来吗?
经理:【看画】您知道这(zhei去声)画儿的作者是谁吗?
年轻的罗银水:王石谷。
经理:王石谷,您知道王石谷?
年轻的罗银水:姓王名晖字石谷,清初山水大家,人称画圣,和王鉴,王原祁,王时敏合称四王,再加上吴历,恽寿平,并称清六家。怎么着?您还让我一个一个都说清楚喽?
经理:啊,那就不必了,看来您还真是下了点儿功夫儿啊。
年轻的罗银水:这也不算什么,家里有这(zhei去声)东西的,未必说的上来,家里没这(zhei去声)东西的,看看书也能说得差不多。
经理:有道理。
年轻的罗银水:你这么问可问不出真假来啊,您还是请专家给鉴定一下。
经理:得嘞,里边儿请。
年轻的罗银水:哎,我来。【卷画】您这儿怎么跟考试似的,非得过了这(zhei去声)关,才能里边儿请啊?
经理:您这(zhei去声)可不是一般的东西,这(zhei去声)您得原谅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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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屋】
经理:李老师,您看这(zhei去声)画儿……?
李老师:这(zhei去声)画儿,还有别人看过吗?
年轻的罗银水:我这儿有王仁川王先生(连读)的亲笔鉴定书。
经理:哦,王先生(连读)看过了(啦)?
年轻的罗银水:王先生说,这(zhei去声)是王石谷晚年的作品。
李老师:哦,诶请坐请坐。【罗银水坐】唉,这就更珍贵啦!王石谷晚年的作品比其早年的作品来说,可以说是脱胎换骨,其艺术成就,远在早年作品之上。我干了一辈子书画儿鉴定,王石谷晚年的真迹,这还是头一回看哪。
经理:嗨,您怎么不早说呀?
年轻的罗银水:早说?早说您也得信哪。
经理:您接着往下说吧,这画儿,您卖不卖?
年轻的罗银水:这(zhei去声)我还得想想,我只是想跟您这儿挂个号儿问问行市。
经理:这(zhei去声)画儿,既然是名贵的珍品,我们就按最高价儿收——十万。
年轻的罗银水:十万?!十万……
李老师:罗先生,就这幅画儿的艺术价值和文物价值来说,十万是低了点儿。可就目前来讲,这也是最高价儿了。
经理:当然了(啦),您把自己的收藏捐献给国家,那可是对国家的贡献,啊,国家除了对捐献人进行表彰以外,还要在经济上给予一定的补偿,既然是补偿,当然就不会是很高的价钱。
年轻的罗银水:您误会了,我就是(连读)想挂个号儿,我没说要卖。
经理:您不卖?
年轻的罗银水:谢谢二位花时间看画儿,不过,能看到这(zhei去声)种真迹的机会也不是太多,我就不耽误二位的时间了。哦对了,还有件事儿。
经理:您说。
年轻的罗银水:这(zhei去声)月,您得给他多发点儿奖金。
罗银水独白:从文物店一出来,我胳(ga)肢窝底下夹着这(zhei去声)幅画儿,您可不知道我当时的感觉,那走路脚都往起踮儿,跟练了轻功似的,我觉着我一下成了万元户儿了。您可别忘了,那(内)是十几二十(连读)年前,那(内)年月当个万元户儿是什么劲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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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结束回到饭店】
罗爷:嚯,看人眼都虚了,哈哈哈哈哈哈。
记者:那(内)年月儿,要是给您十万的话,那简直是天文数字,你干嘛不卖啊?
罗爷:也不知道(连读)怎么着(zhao),听李先生说十万低了点儿,我就咬紧牙关,没卖。
记者:你还真沉得住气啊,你老婆知道金大爷给你那(内)画儿吗?
罗爷:知道啊,人家根本没当回事儿,看都没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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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罗银水家】
年轻的罗银水:哎呦,红烧豆腐嘿!今儿可见了荤腥儿了(啦)。
罗银水老婆:别动,真是,让儿子多吃点儿啊,孩子正长身体呢,你都长这么高了还缺这两口儿?你说你怎么就跟那(内)个,什么都没吃过的似的?
年轻的罗银水:得,给儿子留着,谁让他管我叫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