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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开头,一个闹钟,一个老人。按常理,一个退了休的老人不需要闹钟,一是老人本就醒得早,二是老人无需起早。退休后的朱方元,家里一应事务都由钟点工来打理,过着彻底“躺平”的日子。但这十几年来,朱老师一直将闹钟设置在早上七点,照他说来,“一个人总该知道早上七点到底是什么时候,进而知道那时候自己是个什么状态”。这让我联想到三大灵魂之问,我是谁?从哪里来? 到哪里去? 大概有点类似的意思吧。
丰子恺曾总结人的生活分为三层,物质生活,精神生活,灵魂生活。朱老师退休前是个中学语文教师,退休后的退休金不低,作为一名语文老师,打算退休后写个自传,他的物质和精神生活都已高出普通同龄人了,然而,他还是卡在了灵魂需求这一层。他一生都没有找到一个与他灵魂契合的人。
说回写自传这件事,开头倒还顺利,待写到与妻子分居这一年,有点阻滞了。因为这就牵出了一段他难以启齿的往事,一次出轨。
出轨这种事,要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却成了朱方元余生的魔咒。那年,妻子生病住院,叫来了乡下亲戚小萍,照顾病人和朱老师,医院和家里来回跑。可就在妻子出院,小萍回老家后,事情败露了。妻子在小萍的床单下发现一条朱方元的短裤,自此,夫妻开启了长期的分居生活。不是朱老师不愿解释,而是妻子的性格内向,文静,又极其自律,在感情生活上,有着“精神洁癖”。
朱方元向妻子保证,会用行动证明自己是什么人。妻子背着他,也说了一句,你证明呀。然后,他们相敬如宾地生活着,在外人眼里俨然一对模仿夫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再无精神交流,肉体也无接触,朱方元只是机械式地在做着一个标准丈夫该做的事。
在妻子再次住院后,偶然一次,朱方元触碰到妻子的身体,震惊地发现,妻子的肉身对他既陌生又无吸引力。
“当护士把体温计交给他,让他插在她腋下时,他碰到了她乳房的外侧,他的指尖迅速反馈给他一个信号:一个即将冷却的暖水袋。”
以上都是朱方元的回忆,文章又回到现实。朱老师现在独自生活,钟点工小秋每天过来给他做一顿午饭,和一些家务事。小秋嘴皮子利索,她一来,家里便热闹了许多。
东扯西扯后,朱方元在小秋的撺掇下,去了百货大楼,不仅给自己买了衣服,还给小秋也买了件红大衣。因为同样的一件红呢大衣,他曾经给小萍买过,在他俩一夜情后,小萍穿着那件红大衣在乡下结了婚。闲聊中,得知小秋的丈夫之前出了事故,腿脚受了伤,被单位辞了,现在街上给人擦鞋。
回去的路上,恰巧被儿子看到自己和小秋轧马路,还拎着大包小包。朱方元像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回到了家。晚上,儿媳便打来电话,拐弯抹角地说起现在的钟点工要提防着,并让他解雇小秋。
朱方元倒有些生儿子的气,没有辞小秋,小秋却自此不来了,连号码也成了空号,至于她说要还的大衣的钱也自是打了水漂。
文章结尾,朱方元找到了那个瘸了腿帮人擦鞋的男人,而他的妻子竟是多年前令他出了一次轨的小萍。这一切或许是小萍的精心策划,让妹妹小秋当信使,让他找到她,再续前缘。可是,朱方元逃了,正因为一次出轨,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用余生去证明自己,一直活在妻子的监视下,现在,“他要去当一个崭新的、轻松的人”。
小说用平淡客观的文字讲述了一个老人因为一次出轨,用余生完成的自我救赎。立意新颖又深刻,既展现了退休老人晚年的孤独空虚,又揭示了高知家庭的婚姻困境。值得一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