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朱文颖的《宝贝儿》: 一家三人活成了三座孤岛

【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评论家李敬泽说,作为小说家的朱文颖像艺术家一样思考与书写,她的小说集就像当代艺术馆,每个艺术品都折射出现代人的精神侧面。

读完这篇小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这样一幅画: 黯淡的月光下,月色轻薄朦胧,一个穿着红色衣裙的女人,(只画了一个模糊的轮廓),正抬头盯着一棵树的枝丫,那上面趴着一只红色的蜥蜴,一动不动,凑近了看,眼睛却像是正盯着画面外看。整副画只有那只蜥蜴是醒目的,其他的人、树、月亮,都是模糊的。

难怪有很多作家在评论朱文颖的小说时,不约而同地说出两个字“空灵”,读完小说,像是什么也没抓住,有种晕眩感,但心里又像被实实地捶了一下。

《宝贝儿》讲的是城里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的情感世界,看似理智而平静的生活下,女主人将她的情感寄托从一只蜥蜴移情至宠物店老板。

小说开篇,贝先生与上官雨燕一家三口的生活,理智、平淡,看似完美,实则有着各自的精神世界,互相不理解。

发展,才十五岁的小贝独自旅游,回来后更加沉默,家里比以前更加安静,上官雨燕买下一条蜥蜴,每隔两三天去宠物店里和蜥蜴说话。

结尾(高潮),蜥蜴不见了,上官雨燕嘴里的“宝贝儿”叫的是宠物店老板。

城里普通的一家三口,夫妻都是公司职工,经济状况良好,老公本分体面,很爱老婆,有一个15岁的儿子,看上去是个幸福的家庭。

但男主人老贝一直不了解妻子,她在自己生日宴上发酒疯,只会让他觉得不可理解,也有失体面。儿子小贝将家里的鹦鹉扔进冰冷的水里,他也不理解,除了生气,别无他法。

十五岁的小贝独自去了云南,回来后反而更加沉默,原本就不热闹的家更显得S寂般沉静。

老公无趣寡言,儿子怠慢懒散,女人的心内藏着一团火,却无人倾诉,一个屋檐下的三个人像三座孤岛,守着各种的心思,它们之间隔着川流的海水,似乎只能永远隔海相望。

遇见那家宠物店,发现那条蜥蜴,看似是碰巧,实则也是她内心的引领。在她眼里,冷血丑陋的蜥蜴看她的眼神却是温柔的。于是,她买下了它,并寄存在店里,隔三差五地来看它,和它说话。她称它为“宝贝儿”。

从夏天走到秋天,女人隔几个晚上去宠物店看蜥蜴,已成了习惯,店主会给她准备好一杯水,一张凳子,一把折扇,也成了习惯。

然而,某天晚上,女人来到店里,蜥蜴不见了,可她还在叫着“宝贝儿”,店主抱歉地解释,她的宝贝跑掉了,但女人却对着店主,冷冷地、坚定地、几乎完全不容置疑地说: “就是你,过来,到我这儿来,我的宝贝儿。”

结尾把我吓了一跳,一个多么孤独可悲的灵魂。在长久的得不到爱的环境中,女人将她的情感先是寄托在一条蜥蜴身上,渐渐地,在得不到实在的回应后,又移情到另一个有血有肉的男人身上,然而他也只是她幻想的精神寄所而已。

女人的内心就像她喜欢的红色,热情似火,但她永远看不到眼前真实的世界,她的情感依托是虚无缥缈,是她的幻象。就像她的名字,上官雨燕,文艺,向往远方,眼前的一切都是苟且。而她的老公贝先生,始终藏在自己的贝壳里,只会埋怨妻子的不可理解,却从未想过走进妻子和儿子的心里,去真切地关心他们。

一个家庭幸福与否,不是旁人可以解读的,关起门来,屋里的人才是生活的全部。越是安静的家越是危机四伏,家人之间需要有沟通,有回应,关系纽带才更牢固,就像大地下面的大树的根部,盘根交错,树木才结实粗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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