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微雨,薄雾绕京华。阮颐兰被佣人阿兰叫起来时,揉搓着眼睛一脸茫然。
“小姐,您说今日要去孟先生那里的。”
阮颐兰把头仰靠在软皮床头柜上,闭目思索。阿兰恭敬的站在窗前静静等待着她的回话。半响,阮颐兰睁开眼说:
“把窗帘打开吧。”
阿兰走到窗前,抓住香槟色的帘身轻推,交错的街道和商楼蓦然出现烟雨中。
“小姐,是阴天。”
“那去给我准备身颜色鲜艳的衣服。”
阮颐兰从床边抽屉里拿出打火机和一炷香,点燃,就那样攥在手里,又闭上眼。
……
阮颐兰到京华巷子书斋屋时,孟知屿正在教书授课,一身水清长衫显露出淡雅的文人气质。她没进去打扰孟知屿,撑着把青花纸伞站在门前开了条小缝,偷偷看他。
孟知屿刚授课不久,就看到门缝外一抹青色,不过没有在意。
阮颐兰今日让阿兰照着女学生常留的发式,侍弄了头发,只在头发两边上缀了两个水晶卡子,挑了几缕细发垂在鬓角,面上的妆容还是往日的浓妆朱唇,白色的毛坎肩披在青色绣花旗袍上,说不出的明媚动人。
孟知屿一手拿书,一手背后,俊逸的侧脸在狭缝里也看的清晰,薄唇正一张一合念着古词。
阮颐兰看了一会,撑着伞的胳膊便乏了,揉搓了几下,有些发酸,索性踩着青石小路在巷子里来来回回的走。
走到巷深处,学生们朗朗读书声远一些,听着像神圣的梵咒,离得近时,声音清晰起来,十几人的声音聚拢在一起,朝气蓬勃的样子,令人神往。
阮颐兰发现这是第一次,往日一到下雨天堵在心口里的那块石头,今天竟然松动出了一个小口,让她得以喘息。
站在朦胧雨中,听着朗朗书声,等一个值得期待的结果,她忽然有些憧憬这样的生活。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学生们接二连三的从书斋屋背着小书袋走出来,巷子里一瞬热闹了起来,稚嫩的声音分享着课上稀奇古怪的发现,阮颐兰弯着唇角,踏入门槛。
雨停了,阮颐兰刚收了伞,孟知屿的身影便撞入眼中。
不料他眉头轻皱:“姑娘怎么又来了?”
阮颐兰粲然一笑自是不会忸怩:“来看你啊!”
孟知屿不料她会说的如此直白,有些尴尬的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书卷。
阮颐兰也不说话,就直直看着他,等他回话。
不料片刻孟知屿竟说:“姑娘若是想学习知识,不妨另就,我这里不合适。”
阮颐兰看了一圈屋里,板正的木桌,墙壁上挂着强劲有力的毛笔字:“学习的地方,也会分人吗?”
孟知屿一噎,似是有些思索后说:“是在下知识浅薄,只能教授些小孩子。”
“我不识字的。”阮颐兰追逐他四处躲闪的眼神,不给他任何一个逃窜的机会。
……
后来,阮颐兰偶尔会想,若是孟知屿当时没有同意教她识字,按照她的性格也不会有后续了,更没有日久生情之说。所以,从一开始孟知屿就心动了吧,在他自己也不明了的原因下,答允了她一个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