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巍巍乎!舜、禹之有天下也而不与焉。”
我的理解:《白虎通.圣人》《汉书.王莽传》《晋书.刘寔传》《论衡.语增》引用《论语》本章的内容都没有“也”字,现行本有“也”,所以在“也”字后加个逗号隔开更为合适,意思没有变化,仅仅是为了朗读上的便利而已。“与”在本章是个比较费解的字,虽然《述而》第二十九章有过比较详细的解析,这里有必要再“重申”一次——现在我们从《新华字典》或《现代汉语辞典》能看到“与”的繁体字是“與”,其实“与”和“與”在古代是两个字,《说文》是这么写的:“與,黨與也。从舁从与。 与, 賜予也。一勺爲与。此与與同。”可见,“与”是“一”+“勺”,“與”是“舁”+“与”,“與”的意思为“党與”,“与”的意思为“赐予”,和“與”是相同的。从百度资料可知,“與”还有一个读音“yù”,“参与”之义(《广韵》羊洳切;《集韵》《韵会》《正韵》羊茹切,並音豫,参与也)。汉字简化后,两个字就变成了一个字,除了上述“党与”“赐予”“参与”之义外还有“善”“及”“许”等诸多引申义,当然这些引申义与本章都不相干,需要辨析的是“党与”“赐予”“参与”三义。古代注家多训为“参与”义,不是赞美“无为而治”就是赞美“选贤任能”,总的来说都是说他们俩“有天下”却不会亲身参与管理,交给能人就好了。说实话,这种观点我无法接受,作为国家元首,再“无为而治”,也不可能啥都不参与,这说来有些“离谱”,所以这种解释完全是脱离实际的臆想。古注还有一些“无厘头”的训诂,比如何晏《论语集解》训为“求”,义为不求而得天下;再如皇侃《论语注疏》训为“及”,义为孔子感叹自己未能与舜、禹同时代。诸如此类还有一些,不一一举例,这些解释与文义逻辑不通,不可取。回到我们“圈定”的“党与”和“赐予”两义,后者可去,文义不通,就剩“党与”义了,可取否?这里还需要看看“党”的本义与引申义,《说文》:“黨,不鮮也。从黑尚聲。”这是“黨”的本义,即色彩暗淡不鲜明。《周禮·地官·大司徒》解释“黨”:“五家爲比,五比爲閭,四閭為族,五族爲黨。”《尔雅.釋名》:“五百家爲黨。黨,長也。一聚之所尊長也。”《荀子·强國篇》:“不比周,不朋黨。”从上述文献可知,“黨”的引申义有亲族、朋党,均从本义而来,因为亲族、朋党的关系是不鲜明的,到后来的利益集团更是如此。因此本章的“與”训为“党与”义是恰当的,孔子赞美的是,舜和禹虽然有了天下,但他们都不会占为己有而“家天下”,舜与禹的“天下”都是受禅让而得,他们也都“禅让”出去了,这何其伟大!至于现在网络流传的那些“阴谋论”者对“禅让”的臆测,我们无需理会,切莫把当代人的恶毒、嫉妒、竞争等不良“习气”安在古人头上,不是古人没有,而是圣人没有,古人很少。
言语意旨:孔子通过赞美舜、禹的禅让来告知当世及后世之“人主”,切莫把天下当成自家的,否则就一定会被推翻。历史就是按照孔子的“预言”走下来的。
知行合一:莫说诸侯国和秦及其后的所有“皇帝”,就是当下一些行政单位、企事业单位的“一把手”,“家天下”的现象都极其普遍,出现“四风”也就不足为奇,众多“老虎”“苍蝇”的“落马”也是源于自心“家天下”的无限膨胀。某单位领导离开原单位已经十多年了,原单位又换了一位新领导,就神经质地想把一直沿用二十多年的校训给改了,这事儿传到原领导那儿,原领导可谓“义愤填膺”,从教育的高度对新领导狠狠的贬了一番(当然非当面)。据我所知,该校校训有见地、有高度,学校沿用了二十多年,学生每天早上升旗仪式都要呼号。改掉不是不可以,学生必然不适应、家长也会产生莫名其妙的怀疑。这位新任校领导为何要去改它,我想根本原因不在于表达自己的教育思想(因为我很了解这个人,他就没有教育思想),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家天下”思想在作祟——我来了我就是“老大”,学校的一切都要因我而生......这个例子只是众多学校领导变换后的最为普遍的现象之一,这也是我们的学校缺乏“文化传承”最为主要的原因。我们再来看看原任领导,既然已经离开十多年了,人家改不改、怎么改和你又有啥关系?虽然我们听到的是以“教育之名”说事儿,其实内心还是“家天下”的症结——这个校训就是当年他在任的时候确立的。其实又何必呢?孔子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再义正词严也于事无补,只会让人小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