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自己来成都做生意的亲身经历写成的都市励志小说,在两年前就基本完成了。但篇名却一直不能确定下来。
这部小说的主人公是樊二嫂,一个普通而且没有多少文化的农妇女。她身上具有的优点,是大多数底层人物都具备的。甚至,她比一般人更坚韧、更勤劳,也更善良。在她的身上,有无数外地进城务工者勤劳的智慧、艰辛的奋斗、踏实的精神,以及不忍言说的屈辱。为了在陌生的大都市站稳脚跟,更为了在繁华的城市生存下来,他们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努力。促使他们义无反顾的勇气,是他们对新生活的向往。
作为写这样题材的作品,也许亲身经历过的人更有发言权。把这种生活表现出来,再用一个能够体现精神实质的题目概括,我最先用的篇名是 “樊二嫂操成都”。樊二嫂是作品中的主人公,成都是故事发生地,最重要的是这个“操”字。在四川人的语境中,“操”是等同于“超”,但更超越于“超”的。
“操”含有炫耀、超过的基本意思,更主要的是暗自努力、一定“超过”的精神,比“超”的含义更丰富。我习惯四川人语境里这股“操”劲,所以理所当然地使用了《樊二嫂操成都》这个篇名。但是,有许多四川之外的人,特别是北方人,深恶“操”的谐意,觉得一个人“操”成都非常邪恶,甚至把一个女人(樊二嫂)与一座城市(成都)用这个“别有用心”的字(操)联系起来,是哗众取宠。在遭受到不少人(特别是女性)谩骂之后,我忽然明白自己犯了一个低级错误。
根据作品内容,我想到更换的最佳篇名,是“异乡人”。但是,人类身体和灵魂的孤独、抗争,乃至不屈,似乎已经在人类存在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主流。而“异乡人”是他们的代名词。最有名的《异乡人》,已经成为诺贝尔文学奖得奖小说。我的“异乡人”不但不能和加缪的《异乡人》相提并论,更有涉嫌投机的“阴谋”。于是,我将“异乡人”改为“外乡人”。
“外乡人”这个篇名,只能大略符合我创作的作品内容,与我想要表达的意思有不小的差距。或者说,没有把我想要表达的樊二嫂那种韧劲和艰辛完全体现出来,更没有把樊二嫂为了“挤进城市”那种“拼命精神”表达出来。在遗憾之际,我有些闷闷不乐。
军旅作家王龙老师看过我这部小说,了解到我的苦闷之后,给我提议,将最初的《樊二嫂操成都》改一个字,叫《樊二嫂闯成都》。一字之差,既保留了当初我的本意,又凸显了作品的实质。我翻来覆去地想,“闯”与“操”基本都涵盖了作品追求的“精神”,“闯”更突出“实干”,并且更接地气,而且比“操”的意境更博大,更易被所有人接受。这样的更改,更符合我心中的“原汁原味”。我当然欣喜地接受了。
虽然这部作品里用了不少地方俚语,算是方言写作,作品中的人物都是四川人,写的也是发生在成都的故事,作为四川读者,是不会感到吃力,但文学作品不应该划分地域。特别是篇名,更应该让人一目了然。《樊二嫂闯成都》实在符合这个要求。
站在不同的高度,有深厚的阅读和写作功底,又有多年编辑经验和教学经历,并且写作出不少优秀作品,王龙老师自然就有点石成金的本领。一个字就是经验的自然流露,宝贵的经验也会成就一部作品。在一位作者的成长经历中,能得到专业老师的指导,实乃幸事。
我写这部作品,完全(不是基本)是发生在我自己及身边真实的事。虽然作品中只有几个人物,但这些人经历的每件事,在我过去的生活中都能找得出原型。樊二嫂刚进大成都的尴尬畏缩,看见都市的喧嚣繁华,从短暂羡慕到心生向往,然后很快付诸实际行动,再遇到阻碍,接着是各种挖苦,甚至遭受屈辱,从而激发起蓬勃勇气,最后是咬牙奋进,最终成功。这是一代人的艰辛,也是一代人的幸运。在改革开放正在昂扬进行、网络还没有大肆兴起之时,成功只需要努力和坚持。而樊二嫂这两种品质都具备。
在无关乎学历、只讲究踏实的时代,不傻就可以赚到钱,守法就能够成功。这是时代给予一代人的红利,也是打破城镇差距的最大契机。作为6、70年代出生的人,改变命运的机会,除了读书上学进入体制,就是当兵转业安排工作。要么,农村户口的人不想种田为生,就只有去学个手艺,城市户口的不想游手好闲,也会削尖脑袋去上班。忽然之间,政策允许人口流动,进城务工、商贾贩卖竟然成为人们另外一条求生之路。樊二嫂正是走上这批别样“生路”中的佼佼者,而且最后变成了主流。这是值得讴歌的幸事,也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大事。
把自己经历过的写下来,让别人受益,这就是文学。
我相信,读过这部作品,并且不是高高凌驾在生活之上的读者,一定会从中得到启发。
感谢王龙老师,用一个字保留了我对过去生活的追忆,更是让一代人的记忆真实地留在了文学作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