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班电梯

朋友小林在医院急诊科当护士，值夜班是常事。医院的老住院楼有部电梯，据说用了快三十年，运行起来总发出“吱呀”的怪响，晚上尤其明显，同事们都尽量走楼梯。有天凌晨两点多，小林刚忙完一台急救，累得直晃，想着趁空歇会儿，就走进了那部老电梯，按了到一楼大厅的键。电梯缓缓下降，中途在三楼停了一下——门开了，外面空无一人，走廊的灯忽明忽暗。小林皱了皱眉，按了关门键，心里嘀咕这破电梯又出故障了。电梯继续下降，可没到二楼，突然猛地一震，停在了两层楼之间。灯闪了几下，灭了，只剩应急灯发出微弱的绿光。小林吓了一跳，赶紧按紧急呼叫，没人应答。就在这时，她听到电梯顶部传来“咚、咚、咚”的声音，像是有人在用东西敲金属壳，节奏很慢，一下一下的，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头皮瞬间麻了，大气不敢出。敲了几分钟，声音停了。小林正想再按呼叫键，忽然瞥见电梯门的缝隙里，有个白影一闪而过。那影子很高，飘在半空中，看不清脸，就那么贴着门缝晃了一下。她吓得后背全是汗，拼命按开门键，可电梯纹丝不动。就在这时，电梯突然自己动了，“哐当”一声落到一楼，门缓缓打开。小林连滚带爬地冲出去，大厅值班的保安见她脸色惨白，问她怎么了。她哆哆嗦嗦说完，保安叹了口气，说这电梯确实邪乎。前几年有个老人在三楼病房去世，去世前一天，也是凌晨，家属说看到老人自己走进了这部电梯，可当时老人已经卧床不起了。后来电梯就总出怪事，尤其是在老人的忌日前后。小林那天之后再也不敢坐那部电梯了。直到现在，她只要听到“咚、咚”的敲击声，都会下意识地回头看，总后来小林换了科室，调到了新住院楼，离那部老电梯远远的，但那段经历像根刺扎在心里。有次科室聚餐，她跟老护士聊起这事，对方愣了愣，说：“你说的那个敲电梯顶的声音，我好像也听过。”老护士说，当年那个去世的老人，生前总爱坐在病房窗边敲拐杖，节奏就是“咚、咚、咚”的，因为腿不利索，每次想下楼散步，都得让护工扶着去乘那部电梯。“说不定啊，是老爷子还记着要下楼呢。”老护士叹着气说。小林听完心里更沉了。从那以后，她不光怕敲击声，连电梯门开合的“叮咚”声都觉得发怵。有次深夜加班，她在新楼电梯里，突然听见外面传来老式电梯的“吱呀”声，明明隔着几层楼，却像就在耳边响着。她盯着电梯数字键，手指都在抖，直到门开了冲出去，才发现手心全是冷汗。那部老电梯后来因为频繁出故障被拆了，可小林总觉得，有些东西没跟着一起消失。就像现在，她偶尔路过老住院楼的旧址，还会下意识地抬头看，仿佛能看见半空中那个飘着的白影，正等着谁来扶他，再乘一次那部永远到不了底的电梯。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