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山下回来之后,耿六再去看望耿光祖,见到了六奶奶,原来那种低眉顺眼,惴惴不安的紧张劲没有了,变得随便了不少。
这一天,耿六闲着没事过来串门子。六奶奶让哑巴侍女上了两盘果品点心,陪他说了半天的话,直到两个娃奔奔跳跳从私塾回来。叔侄相见,耿六亲情地摸了摸耿光祖的大头,发现小家伙胳膊上有几处黑青,说是练武术时碰的。姣姣却说,前天勇勇欺负她,哥哥和他摔跤了。这一说,耿光祖就荣光了,六奶奶夸奖又爱抚,还把亲手缝制的红兜肚给他穿上。
耿光祖身上的淤伤,让耿六心里愧疚,又不便表现出来,只一个劲地说:“光祖,你做得对。六奶奶可是咱们的救命恩人,姣姣比你亲妹妹都亲,以后谁要欺负她,你一定要拚命才行。你说,你连狼都不怕,还怕他们不成。”耿光祖忽眨着两眼,似懂非懂。六奶奶说:“你这就不对了,咋能给娃娃说这种话呢。光祖,听干娘的话,在山上咱们能省一事,就能省一份心。你只要经常陪着妹妹,让她不要跌着吓着就行了,可不许再跟人家打架摔跤啊!你还小呢,势单力孤会吃亏的。”耿六乘机附和说:“光祖,还是你干娘人家有修养,看事情明理,六爹不会说话,以后你要多听你干娘的话。”耿光祖懂事地点了点头。耿六又补充说:“不仅你要听,连六爹也要听你干娘的话,她让咱们往东,咱们跳下悬崖也不回头。”耿光祖顽皮地说:“六爹,哪咱们还不摔死了?”耿六说:“摔死就摔死,反正咱们的命都是你干娘给救下的。”姣姣听不明白,抱住耿光祖嚷说:“妈,不能让哥哥摔死了,要不然狼还会来咬我的。”六奶奶一脸微笑,抚摩着女儿的头发说:“傻娃娃,我们是说笑话呢,你还当真了。”
跟六奶奶打交道多了,耿六更加认定,自己叔侄二人要想一起逃出山寨,只有寄希望在这个女人身上了。六奶奶有时也不把耿六当下人看待,偶尔还跟他开两句玩笑,或指使他做一些事情,后来就因了两个孩子的闹剧,惹出了一段笑话事来。
私塾东边有一处洼地,积了厚厚一层黄沙土。耿光祖常陪了姣姣在那里玩,姣姣调皮,捧了沙土漏进耿光祖的领口。耿光祖“咯咯咯”地笑着,对姣姣如法炮制。两人为此都开心的疯了起来,又都感到沙土磨肉的不舒服,便脱光了衣服清理。
太阳下,两个小人儿两小无猜,一无私处,区别就凸现出来。耿光祖说:“姣姣,你咋没有小鸡鸡?难看死了。”姣姣对比着看了,半天说:“你长得才难看呢,像茶壶嘴嘴,我才不喜欢那样呢。”耿光祖听了犯起了倔劲,又正好尿憋,站在原地尿开了。姣姣拍着小手说:“你看,是不是像茶壶嘴嘴。”耿光祖有些小孩子的沮丧,说:“姣姣,我也想变成你那样,行吗?”姣姣高兴说:“当然行了,那样咱们两个就都一样了,你还能穿我的花裙子了。”
穿起衣服,两个小人儿商量了半天,想到了最好的办法,就是用一把剪刀剪了茶壶嘴嘴。两个孩子回到屋里,翻寻到一把剪刀,出门要到外面去完事。心中有事的六奶奶问了句,也没经意,过了一会,突然想起孩子手里的剪刀,心里一惊,急急寻了出来。
此时,面对姣姣手里打开的剪刀,耿光祖双手捂着裆部,缩着脖子,害怕说:“姣姣,剪茶壶嘴嘴会不会疼啊!上次我头烂了,流了好多的血呢。”姣姣把剪子合上,递给耿光祖说:“我给你剪肯定疼。自己剪就不会疼了。就像你自己打自己,能打疼吗。”耿光祖觉得理对,把裤子褪到了小腿处。看着自己的小鸡鸡,他还是不敢。姣姣说:“快剪吧,剪了你就跟我一样了。我把妈妈新做的花裙子让你穿,那多漂亮啊。”
走近的六奶奶听明白了,一时好气又好笑,问他们在干啥呢?耿光祖手一抖,剪子掉地,姣姣捡起说:“妈妈,哥哥的茶壶嘴嘴多难看,剪掉了就跟我一样了。可他怕疼。”六奶奶骂说:“两个小东西,咋想出这么荒唐的事呢。今天要不是我过来,还敢真就出大事了。”见两个孩子紧张了,她沉下脸问:“登天,你真想变成女娃娃?”耿光祖不作声。六奶奶又说:“要是真想,去把你六爹叫来,他要是同意了,我一剪子就把你变成女娃了,而且一点都不疼。”姣姣嚷着让耿光祖去找,六奶奶也笑眯眯催说:“去吧,见了你六爹,就说我找他有事呢。”
目随耿光祖跑去的小背影,六奶奶为自己这些年只生了一个女儿,就再没怀孕而闷闷不乐。姣姣却高兴的又跳又唱:“哥哥要变姐姐喽,哥哥要变姐姐喽。”
不一会,耿光祖尾随耿六快步过来。六奶奶握着剪刀严肃说:“你来了就好。看见这把剪子了,它可是从我房里拿出来的。你猜他想干啥?”耿六心里咯噔一下,瞥了一眼耿光祖,小家伙低了脑袋,一副犯错误的样子。他也没有细问,举手就要打。六奶奶噗哧笑了,阻止说:“你打他干啥!我是有个趣事想让你来听一听,顺便给拿个主意,看咋办才好。”
听了两个碎娃的荒唐举动,耿六忍禁不住,咧嘴笑出声来。他说:“六奶奶,你刚才的表情真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这个小东西闯下甚大祸了。”六奶奶说:“在这与世隔绝的山上,能有什么祸呢。我是觉得两个娃娃太逗人了,叫你过来也听一听。”跟着,用商量口气说:“要不咱们就按娃娃们的意思,把这个茶壶嘴嘴给割掉算了。”耿六回说:“那可不行哟,男人就活个那东西,割了,将来咋能找下个女人呢?”六奶奶脸腾的红了,看见耿六抓耳挠腮的样子,她打破尴尬说:“你说这娃娃的事就是有意思,亏他们两个能想出来。唉,跟娃娃比起来,咱们现在的日子过得就跟坐牢一样,枯燥死了。”耿六不解地说:“六奶奶这么贵气的一个人,咋会说这种话呢?”六奶奶瞟了一眼过来,郁郁地说:“我贵气个啥,给人家当小老婆,长年守在这把掌大的山顶上。你说,好啥呀!”耿六不敢接话,拉过耿光祖就拍打教训起来。六奶奶把耿光祖拉到怀里说:“你打娃干啥?娃今年才几岁,够懂事的了,我要是有这么个亲生儿子就好了。”耿六脱口而出说:“六奶奶这么年轻,为啥不再生啊。”六奶奶的脸更红了,耿六偷瞄了一眼,心砰砰直跳。一旁的姣姣把话听了进去,抱了母亲的大腿嚷嚷说:“妈妈,再给我生小弟弟小妹妹,我好想跟他们玩啊。”六奶奶嗔怪女儿胡说多事,让两个人去院子里玩去。
屋里剩下两个大人,各自都有点无措。瞅见这是个机会,耿六大了胆子急急地说:“六奶奶,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你好人做到底,再想个办法,让我们逃下山吧。”六奶奶似被吓着了,怔怔地不言语。耿六补充说:“这一晃,我们在山上都两年多了,家里人不知道都急成啥了!”六奶奶又默了一会才说:“要说走,谁不想走!可走不了啊,山上的规矩,你就是逃到天边去也没用。你还是不要着急,耐心等一等,将来会有机会的。”耿六一脸愁云,六奶奶安慰说:“你这想法可不能跟别人乱说,那会出大乱子的。以后隔上几天,想见娃娃就悄悄过来,只不要张扬了,惹人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