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家门前有一桃树,长约两三米高,花开时节,人需仰望,彼时晴空也被映作绯红。在树下抚干观花,风吹过落红缤纷时,人过沾香。
花过后,碧桃乍现,青碧色的外皮染着一抹红晕,毛茸茸的桃果纵使熟后也是甜蜜中带着酸意,一切都像极了年少时最初最纯真的爱情。
它可以让人想起张爱玲的《爱》: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
只可惜“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后来,桃树被斩去,家中改种多刺的仙人掌,那些撩人思绪的意境便都全无了。
在广东各地的春节时,年年都举办花市?虽然有百花一同争艳,但最后都是浓缩成桃花的盛会,那怕是偏居小城,只要是在那桃花开的时节,一样能轰动一城。
正所谓“一树桃花满庭春”,株株桃花,深红浅红,满树旑旎,春色不少。逢着春日,在桃花树丛中,人如蜜蜂、蝴蝶来回穿梭,花与人竞相争俏。这些早春的桃花便是繁华大楼城市屋宇间罕有的春色了。
这样盛开的桃花是热烈的,是艳绝的。可惜,美艳却流俗不及山桃的那般惬意。
但就我来说,却更喜欢“小桃无主自开花”的感觉。在一个春风缱绻的日子,路过某处荒野某处山脚,忽然遇见一株小桃独自挑着几朵细伶伶的粉花向阳而开。
那枝头上著花不过十数朵,独向人间冷处开。这时,此时此刻,如果因为说是赏花,却又会在转眼之中,便由单纯的赏花变成慨叹人生的无奈了。也许,生命的无常尽在这一花一树中了。
无由地,崔护的《题都护南庄》便浮上心头: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大概这是描写桃花最好的诗了。这样的诗词流露了相遇之美,也写尽见而不得的遗憾。人面桃花,虽然人未必倾国倾城,但却是真真实实的,记录了人生短暂相遇的一刹那。
让你想起自己曾有过的初恋、爱与追怀。“雾失楼台,月迷津渡,桃源望断无寻处。”
坎坷人生如是,其间滋味,谁能细解?那无寻处的桃源又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