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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拉开了窗幔,好像被压抑了许久,要透一口气。
寂静的夜外黑黢黢的,缕缕凉风掠过,眺望远方,在幽然的灯光中苍穹显得空旷而深远,远处的溪城仿佛一朵粲然开放的花朵,但似乎却远而不及,沉静而美丽。
是,沉静而美丽。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清醒过,也没有像现在这么恐慌过,是最近这样么?也不是,好像这一天终究要到来,不久不久,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心里就朦朦地萌发了这种胚芽,但自己又掩耳盗铃,任由它滋生蔓延,而自己依然放纵着。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好像有这么一句生活俗语,对,是要还的,现在似乎不远了。
“不远了。”他好像在喃喃着。又一缕凉风拂过,远处的灯火似乎更加明亮了,夜幕下的城市徐徐地露出了它美丽的面庞,丰富、妖娆起来。
但自己好像距它越来越远了!
“咚—咚—咚,”他终于听到了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中显得空荡、脆灵,也好像敲叩在自己心房上,他缓缓地从二楼而下,待他打开那扇大门的时候,白芷好像在那儿已站很久了,眼中充满着困惑。
“你知道是这座?”
“知道。”白芷漠然地瞅了他一眼,“就它亮着灯。”
白芷缓缓地跟着他踏阶而上,半环形的楼梯烁闪着清一色的光泽,光滑、冰凉,她不得稍稍地扶着金属质感的栏杆。
她没想到这么远,也没想到在这黑黢黢的夜中,还有这么一幢堂皇奢华的房子,她也蓦然意识到,今晚他和她要谈的不仅仅是钱,可能还有比钱更重要的事情。
这是一间诺大的卧室,一张很宽敞的双人床,床头幽然的灯光和黯红色的窗幔映照互射,但都幽冷、懵懵而黯然无语,只有床边一张藤条圈椅空着,仿若长着一张嘴,对着白芷,白芷默然地坐下了,堵上了它。
沉默片刻。
“什么钱?”白芷支着肘,勾着头慵懒地问道。
“邹行长。”
“邹行长?”白芷有些不解,抬头望着他。
“书法。”他依然站在窗前,望着窗外。
呃,白芷好像明白了,“我转给你?”白芷又勾下了头,冷冷地说道。
“不!”他知道她误解了他的意思。
“不是?”白芷还是不明白。
“一旦有人问道这钱,”他似乎在字斟句酌,“你……咋说?”
白芷瞬间终于明白了!
“我……”白芷嘴动了动,又慵懒地抬起了头望着他,“咋说?”
……
忽然,白芷“呕”了一声,刹那间胸中好像涌出了什么,她急忙向一旁的盥洗间跑去。
听着她在里面好像呕呕地吐着,一会儿她才走了出来,脸色一片苍白,眼下挂着呛出的泪珠。
“不舒服?”
“哦,”白芷摇了摇头,“最近总这样。”
总这样?倏然,他有些惊醒,望着她,“是不是怀孕了?”这时他才明显地察觉到白芷今天异于往常,有些拖沓、慵懒。
“怀孕?”她猛然一惊,眼中透着不安和惶恐,不会吧?!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房一下子扩大了,惊恐地装着大大的“?”和“!”
怎么会呢?她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对她,怀孕好像是一件很怪异、很荒唐而又不可思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