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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局长这一整天都感到奇怪,先是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碰到一位女人,那女的笑吟吟地、远远地向他走来,临近的时候,盯着他看了看:“张局长,一个人逛街?”
“呃,呃,”张局长感到困惑,瞅了瞅她,好像不认识。
“咋,不认识?”女人笑着说道。
他又瞅了瞅,还是恍恍惚惚,“青妍,我是青妍!”女人提高了声音重复地提醒着。
青妍?
看着他茫然的样子,她冷冷地说道:“真忘了?”她站在他面前,盯视着他,“初中的时候,你往我的桌里塞了多少封信?”
初中?信?望着眼前胖墩墩的她,他尽力地在大脑中搜索着,似乎有着么个女人,纤细、清秀,远远地扬着一着一只小手……是这个女人吗?相去甚远!
那女人嘟嘟嚷嚷地走了,但她的声音却一直挂在他的耳边,直到他走进一家超市,他好像在心里躲避什么一样。他在货架间随意地走着,蓦然,他感到身后倏然一闪,好像有一双眼睛,他扭头瞅了瞅,依然静静的,他心里却冷笑了,他知道是谁!他依然在货架间随意地看着,倒有些清凉和甜丝丝的味道,他仔细地看着货架上各种各样琳琅满目的商品,各种各样的老板杯、双层杯、冰川杯、螺纹杯;包装的花花绿绿的湿纸、面巾、卫生纸;逸着轻香的海飞丝、清香露、滑丝;诱人的粉面菜蛋、麻酱米线、气泡薯片;还有他闻所未闻的松茸、蚝油、灼汁,后来他在家的时候特意地问过顺卿,顺卿嘲讽地解释说,松茸和鸡精、味精一样,调味的;灼汁是做清蒸鲈鱼时上汤浇汁的!他有些惊讶,惊讶这社会跨越、疾速的发展和如此得丰富多彩!不知怎么,他心里一下子又烘热起来,就在这时,那个影子又探头探脑地出现了,果然是张莉!
“你在干啥?!”他有些恼火地沉着脸,对着她,“急啥呀,”张莉撅着一腥红唇,油头粉面、笑嘻嘻地走到他面前,蓦然,如血红的花蘸一样,刹那间,一种强烈的香味、性感缭绕在他的鼻下、眼前,“无聊!”他边说边环顾了一下四周,快步走出了货架间。
在幽暗的灯光下,张局长懵懵地回忆着,他和张莉两人离开超市以后,似乎去了“老地方”餐馆,那是一家在僻静角落里的餐馆,也是他们两人秘密的餐馆,餐馆不大,但有两三道私房菜不错,咸鱼烧豆腐、蒜泥西兰花,两人喝了一点小酒,就踉踉跄跄地到了这儿,这儿是什么地方呢?怎么现在躺在床上的是白芷呢?
“你……”她有些困惑地望着她。
“咋了?”白芷半蜷在床上冷冷地望着他。
“你咋到这儿来了?”
“我咋到这儿来了?”白芷收回了冷冷的目光,掉了头背对着他,“看看你自己的手机。”
天已经凉了,他郁闷地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幔,唧唧喁喁的窗外一片静谧,篱丛边、路灯下昏黄幽然,这时一位身材瘦削的男人却大步走了过来,肩上飘浮着一片落叶,匆匆而过,那片落叶在他身后零零地飘拂着,但一会儿他又折了回来,边走边寻觅着,昏黄的灯光如抹布一样披在他的肩后,但这时张局长骇然了——只见那人的后背上睁开了一只大大的眼睛,远远地瞪视着他!
他急忙拉闭了窗幔,床上白芷的手机却响了起来,伴随着烁闪的手机彩灯和脆生生的铃声,但白芷已经睡着了,均匀而细微地呼吸着。他瞅了瞅床上,一头精美的秀发披散在枕上,泛着清冷的光泽,他知道,那是白芷内心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