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升旗结束了,学生按班整好队伍,陆续回教室上课。
上午,五爷一直在后院里转来转去。左手搀扶着院墙,另一手摆弄墙上砖块。顺手把墙上长出来的青苔抠下来。这堵临时用砖头砌成的后院墙背靠着另一户人,前门朝着南开着,是另一条街上的侄子家,他是五爷兄弟中第三个哥的儿子,听说侄子要收拾房子了。
这里的庄基是上辈人的老屋,家里的五个兄弟中,老大和老二分家后很早搬了出去,剩下了老三,老四和老五。
老三娶了媳妇有了家,父母也老了,把老屋从中间截成两半,用砖砌了一堵隔墙作为分界线,背靠着背;老三年长分了老屋面积的一半。剩下的另一半庄基,老四和老五两兄弟又各分一半。当年父母还在,老四老五年轻未成家,兄弟三人从没为庄基地的事上过头。
后来,老四也有了家,老五在外当了很多年兵也回来了,各自建了一间房子。宽度只有一半。老三夫妻过世后,老三的儿子移动了隔墙,五爷为这事恼火,站出来与侄子理论过几回。老四和自己大儿子搬出了老屋,把二儿子留在这里,就我家。
老屋的庄基是三代人纠隔,每次为这道隔墙,老三家后辈辈份低但过于计较;老四家后辈在外面工作,儿媳属外姓人,遇事不知所措,不好参与;五爷是长辈,在他眼里,父母留下仅有庄基地,老三家占大一大半,老三家的晚辈侄子一家人贪心不足,还要再来无理侵占,既伤了情份又失了面子。这事总让五爷感到闹心。
看着在后院转悠的五爷,傻子奶奶走到跟前,拽了拽五爷的衣袖,嘴里唅着没有说出的语言,又咽进了肚里。
五爷心里有杆称。自己儿女还小,正在学校里念书,他这么费神地阻止老三家的侄子,就是为了傻子奶奶和叔叔。五爷老了,总有个三长两短。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他心里看不起老三家,不喜欢后辈人“外面不行,喜欢窝里横”。常用这句话教导还在学校里念书的叔叔。
听说老三家侄子家年后动工,五爷心里不痛快,知道傻子奶奶刚又去村子里的学校,一句话也没说。
我每天去学校,少了弟弟这个“跟屁虫”打扰,轻松了很多,蹦呀跳呀跑啊,不会有很多顾忌,开心了一段时间。最近我又有了新的烦恼,回家后有些闷闷不乐。
这段时间去学校,叔叔和姑姑两人比我多一样东西,每天穿好衣服,傻子奶奶把红领巾递在他俩手里,中间有方角的位置放在衣领下,拉好领子,把两边交叉后把一个活动的结,结面上平整,分叉后象两条飘带,挨着身体在胸前来回扭动,让我嫉妒。我想让妈妈买一条给我,可她说,红领巾是争取的,不是随便就能拿到。可过了两个月了,学校老师没提过这事,我又不知如何开口问,心里闷地让人着急。
有一天,叔叔写完作业问我,“想不想在一年级新生里成为第一批少年队员?这可是件荣耀的事。”他说,我点了点头。“如果想的话,这学期学习成绩一定要优秀才行,”他严肃地说,“这样,你才能进入备选人名单,明年六一后就会有红领巾戴了”他一脸的认真。
自从我知道了学习是否用功与红领巾有关系后,每天写作业认真了,本子上的字母终于写到了格字内。数学本上铅笔擦过地黑迹也逐渐少了。学着叔叔的样子,写完作业躲在一角看起了课外书。
家里课外书读完了。村子里有书的人很少,叔叔去邻居家那里借来了五六年级的数学书,每天没事时拿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