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基地中的一切都是老样子,只是没了泽夫,没了佩琪,没了其他任何人。寂静如影随形。
布里根冲仓库远端的绳圈点点头。
“再来一回合吗?”他微笑着问。
如果是在一天之前,我会巴不得有个机会跟布里根再赛一场。但现在我对格斗提不起一丁点兴趣。
“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我们可否考虑一下不要互相伤害?”阿比盖尔边说边处理着她在床垫商店里给布里根腹部包扎的伤口,“考虑到审判者是个濒危物种,而这个世界的命运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我们完好无损的双手。”
“太糟糕了。”布里根微微一笑。
我想回个微笑,但我脸上肌肉僵硬,笑不出来。
队伍跟着我来到我的工作间,我打算给他们展示我在各个异能部件上的成果。
“从没想到过我们还有辆坦克。”赫歇尔说道,盯着那辆组成工作间一面墙的艾布拉姆斯坦克。
“坦克有时也挺低调的。”我说,“你很难发现它正冲过来。”
“就是那个让你丢了条腿吗?”布里根问道,看着赫歇尔的假肢。
赫歇尔扬起眉毛:“你认为是坦克轰掉的?”
布里根耸耸肩:“或者辗断的?”
“听起来是个挺棒的失腿故事。”赫歇尔道,“不过不是我的故事。”
“那你是怎么失去腿的?”我问道。
“我会讲给你们听的。”赫歇尔说,“但你们要先猜中原因。”
“这听起来就是不打算讲给我们听嘛。”我说。
他只是耸肩,然后就转身四下打量这个工作间。我解下背上的皮革系带,把丹的南北战争佩剑放到一张工作桌上。
赫歇尔盯着那把剑:“你总是随身带着那玩意儿?”
我点点头:“泽夫总是说,我应当佩戴着打算带入战斗的装备进行训练。”
“走来走去不算训练吧。”他说。我耸耸肩。
“你剑使得好吗?”布里根问道。
“还行吧。”
赫歇尔看着房间另一头放着的一个板条箱:“你站在原地,能掷剑击中那边那个箱子吗?”
在不到一秒内,我从鞘中拔出剑,以一个过顶弧线大力向箱子掷去。厚重的剑刃在空中旋转了两圈,发出低沉的回响,扎入木箱正中央。投掷的速度让剑直没至柄。
其他人都盯着我看。
“运气罢了。”赫歇尔道,“再来一次。”
我再来了两次。
赫歇尔眯着眼睛打量我:“你知道,孩子,有那么一大串事情我想在死之前做到。你这招算一个。”
他从我书架上找出一个黑色的空白笔记本,在封面上潦草地写上“遗愿清单”几个字。他翻开第一页,写上“学会象贾克斯那样掷剑”。
“我能看看吗?”我问道。
他把笔记本递给我。我加上了一行“骑摩托车撞穿一堵墙”。
“我在电影里看到过一次。”我说,“一直想尝试一下。”
赫歇尔赞许地点点头:“这条我喜欢。”
“你炫耀够了的话,可以抽点时间给我们介绍一下你的工作成果吗?”阿比盖尔抱着双手说道。
我把本本收进口袋,开始给他们逐一介绍我研究的项目。
“这都是些好东西。”赫歇尔说道,“但我看不出隔墙窃听如何能改变人类历史进程。不是说你这里的东西做得不好,但我还是希望看到有些更……呃……”
“激光、火球之类的?”我问道。
他点点头:“激光,火球。”
阿比盖尔拿起一个银色盒子:“我不确定。激光和火球也许不是我们要找的东西。有时,摧毁敌人的最佳方式是渗透进去,从内部打败它。”
“我们不知道那上面有些什么。”赫歇尔说道,“你怎么才能渗透进一个完全未知的领域?总不能两眼一抹黑就往里冲吧。”
“教授派我和泽夫去埃尔帕索就是为了这个。”我说,“我们找到了个东西,可以给我们所需要的信息。”
我把背包解下,放在一张桌子上。从里面,我取出一个设备,组装好之后看起来象个微型卫星天线。
“这不是激光、火球。”我说,“但我们能用这个,从地面上给勒克斯的表面绘制地图。”
“站在这里。”我拉着布里根站在“测深”前方,然后把这个异能部件接上电源、瞄准他的胸膛。
“哇……”他举起双手,“别拿那东西瞄着我。”
“它不会伤害你。保持静止。”我接上监视器,打开设备。
正如“音波阱”,原始的输出看起来象静电噪声。我调整过滤器,分离出布里根的数据。他的图像显示在屏幕上,但那是由数万条细线组成的他身体的三维模型:骨头、组织、还有由白线代表的血流。
“这就能帮助我们扳倒勒克斯?怎么用?”赫歇尔问道。
“骑士鹰组装了配套的放大器,可以探测到数公里的范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我相信我们能从底下扫描,绘制出勒克斯顶面的地图。它能给出详细的结构图纸,包括隧道、排水系统以及各类通道。它甚至还能给出人员的位置——这类读数当然不会非常准确,因为人总是在移动,但我们至少能知道他们聚集的地点,以及总人数。”
“这个不错。”阿比盖尔说,“真的非常不错。”
“现在我们只需要长出一对翅膀,飞上去就可以了。”赫歇尔说道,“除非你另外有个魔法小盒子另有些神奇的能力?”
他拿起一个异能部件打量着。
“那个‘攀梯’广告怎么样?”阿比盖尔说道。
“什么‘攀梯’广告?”我问道。
赫歇尔冲我打了个手势:“这孩子没参加现场简报。在埃尔帕索,我记得。”
“对啊。”阿比盖尔说,“最近几年来,勒克斯一直在人口密集区散发传单。成千上万的传单。等等,我吉普车里就有一张。”
她转身离去,几分钟之后拿着一张纸回来:“致追寻荣誉者:勒克斯政府特此征召所有愿意证明自己价值的有志应征者。加入我们,加入强者,成为精英中的一员,尽享地球上最后一份财富!有志应征者,请沿勒克斯的梯子向上攀爬,进入天堂,崛起!”
在传单的底部有更多的信息,写清了勒克斯会在何时何地垂下该梯子,并欢迎新成员加入他们的浮空城市。
“如果你问我的话,那就是些星火的屁话。”赫歇尔说道,“他们是在收集奴隶。暴君不会跟被征服者分享战利品。从来不会,也永远不会。”
“也许吧。”阿比盖尔道,“另一方面,也许他们真的是打算建设一个文明。”
“为什么?”布里根问道,“如果上面的所有人都是永生的,他们为什么还要新人加入?”
“这小孩说得有道理。”赫歇尔道。
“但如果没有特别的目的,”我开口道,“那为什么要垂下梯子?”
“如果没有王国可统治,当国王还有什么意思?”阿比盖尔问道。
我考虑了一阵子。
“我们可以去其中一个垂梯地点。”我说,“偷偷在几个攀梯者身上贴生物跟踪器。然后我们就可以监视他们的抵达、知道他们在顶上是否会被杀、还有他们的大致去向。”
“这个主意不坏。”阿比盖尔道,“要做这些,你还需要什么?”
“老实说,我需要一个技术专家。我没法独自给飞城绘地图,即使‘测深’工作一切正常。我需要一个真正优秀的专家。”
“掩体里的那个小孩后来怎么样了?”赫歇尔转向阿比盖尔道,“就是那个浑身上下都是闪亮小玩艺儿的瘦小子。”
“我相信他还呆在他那个掩体里。”阿比盖尔道。
“他是谁?”我问道。
“他的名字是……”赫歇尔停下话来,眉毛挤成一团,拼命回忆。
“不知道。”他摇摇头,“花瘦子或者诸如此类的傻名字。”
阿比盖尔像母亲般责难地看了他一眼:“他叫韦德(Wade)。”
赫歇尔耸耸肩:“不都一样?”
阿比盖尔转向我:“他跟你年龄差不多。一个极具潜力的聪明黑客。在异能者攻陷之前找了个地下掩体,在那里一直躲到现在。几年来他一直求着要加入审判者,但……”(她望了赫歇尔一眼)“赫歇尔也有一定道理……他变数太多,太软弱。我不相信他曾摸过枪,更不要说开枪。”
“那没关系。”我说,“我们不需要士兵;我们只需要一个书呆子。”
赫歇尔吹着胡子说:“他就等着在那个花瘦子身上吃苦头吧。”
“我给他打个电话。”阿比盖尔道。
两天之后,他就站在基地的前门外了,穿着一件褪色的超级英雄T恤。
“他是认真的吗?”布里根上上下下打量着韦德。
他指着T恤说:“你知道这整个工作的意义就在于除去你衣服上画的这些东西,对吧?”
韦德眨巴一下眼。
“嘿,哦,是的。”他的德州口音是我听到过的最浓的那种。
“你脸上那是奇多芝士条的碎末吗?”赫歇尔问道。
“哈?”韦德用手擦擦脸,然后舔去手上那些橙色碎末。
“你……呃……以前开过枪吗?”赫歇尔问。
“游戏里算吗?”
赫歇尔抱起双臂:“你觉得呢?”
韦德笑了:“当然算。”
“他不可能一直能够只坐在电脑前面。”赫歇尔继续道,“特别是当我们带他上勒克斯时。”
“我学得很快。”韦德说道。
赫歇尔叹气摇头:“阿比盖尔一定是非常恨你,小孩。”
“这话怎讲?”他问道。
赫歇尔拍了拍韦德的肩膀,他肌肉发达的胳膊让那男孩一个踉跄:“这不明摆着吗?她想让你很快死掉。”
“我能给他训练些基础战斗技术。”我说道。其他人都看向我。
“你?”布里根扬扬眉毛,“我上次看到你格斗时,你正躺在地上,胸口被我一脚踩着。”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说道。
我转向阿比盖尔:“我会挑些重要的来讲,让他在攀梯时达到一个基本的战斗状态。不可能把他能够学会的东西教完,也不可能把他应该学会的东西教完,但至少可以教一些东西。”
“泽夫信任你。”阿比盖尔说,“所以我也信任你。贾克斯,就由你来负责训练韦德。不过——”
她举起手伸出一根手指:“他被招募进来是做程序员的,不是做战士。我不要你象泽夫逼你那样去逼他。明白吗?教些基础的东西,但也只教那些东西。我们现在不能承受任何非战斗性损伤。”
“枪法和战术,那就这些吧。”我一边说一边想到我糟糕到家的枪法。啊,如果佩琪在这,该有多好……
我的生活又恢复了规律性。我和韦德几乎全天呆在基地中,而阿比盖尔、布里根和赫歇尔则通过一切可能的渠道去打探跟勒克斯相关的一切情报。
在勒克斯出击时,我们五个追踪着飞城,小心接近,用“测深”来测绘其结构图,但也保持着距离以避免阿林顿惨剧重演。“测深”工作正常,但它的处理时间比我想的要长得多,探测的范围也比预想的要小。所以我们不得不从一个城市跟到另一个城市,眼睁睁地看着勒克斯在每个城市中烧杀抢掠。每次飞城降落时,我心中就一阵紧张,生怕它象上次那样转过头来追捕我。但这种事再没发生,我也从不知道为什么。
几个月的观测和研究给了我们更多的情报信息。我们在某个垂梯日追踪了几个攀梯者,他们攀爬上去之后,生物指征一直完好。至少他们还活着。至于飞城本身,我们对其上表面依旧知之甚少。
异能者改造城市时,有时变化太大,他们会重新取名,如:新芝加哥、巴比拉(Babilar)、地狱坑(Hell's Crater)。
对于勒克斯来说也是这样。它以前是德克萨斯的舒格兰市(Sugar Land)。“翼闪”把整个城市从地壳中掏出来,把110平方公里的土地提升到空中。我们也知道了复活勒克斯人的那个异能者的名字,他叫“生命力(Lifeforce)”。
(译注:Sugar Land / 舒格兰,又译作糖城,是休斯敦市郊的一个卫星城。)
但关于他的其他一切都还是个谜。阿比盖尔确信“翼闪”是城中异能者的首领,但我不太相信。在阿林顿,“翼闪”曾跟铁鸦们说:“找到那个男孩。我接到的命令是活捉他带回去……” 听起来她是按命令行事,但……我不能把我的这段经历分享给其他人,不然他们会怀疑我要对泽夫的死负责。
这两个异能者,“生命力”和“翼闪”,经常结对降落。“生命力”保持所有人不死,“翼闪”则保持他们在空中。我们很快意识到,要攻打勒克斯必须先拿下“生命力”,否则没有胜机。“生命力”的超能力不但能复活他自己,也能复活相当长一段距离之内的任何人。在阿林顿,阿比盖尔说看到他复活相距数公里的不同军队成员。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还发现,在它的袭击、它对人类文明不间断的掠夺、甚至是把繁华城市变成坟地的大屠杀之上,勒克斯仍然设法在地面上的人群中赢得赞誉——漂浮的天堂,允诺着从这物资匮乏、贫困饥馑肆虐的新世界中的解脱。该死的传单,人们似乎愿意相信宣传语中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不过我不能怪他们。在后祸星时代的破碎合众国中选择居所时,人们只能从下述七项中选择两项:食物、饮水、房屋、安全、电力、尊严或者空调。
呃,也许尊严在哪都找不到。但根据传单所写、流言所传,勒克斯大概是地球上最后一处上述七项皆有的地方。
垂梯日,我们发现,每几个月就有一次。勒克斯会从它的周围垂下几十条梯子,从乌云中向下展开,象是某种前所未见的天空巨怪伸出的触手,邀请着无知的傻瓜进入它的口颚。
梯子展开后,“生命力”就给外人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攀梯进入空中巨城。在那里,允诺中的草莓与蜂蜜、香皂与热水澡、甚至旧时的小镇集市,都在静候着幸运儿的到来。
没有多少人能攀爬上去。反正那些都是谎言,一定是。我怀疑那些传言没有一句是真实的。小镇集市上的冰淇淋小店、白色木篱笆、长颈鹿玩具,这些东西在异能者诞生之日就早已消亡。
不管流传甚广的谣言怎么说,勒克斯一定是个用神话和虚假承诺装饰起来的捕鼠器。尽管如此,每次梯子垂下时,人们都争相攀爬,拼命地想在暴君的飞城中占据一席之地。我们很快发现,想要进入勒克斯,别无他法。
利用我们从地面上拿“测深”采集的剖面样本,韦德正在一片一片地拼合出飞城的地图。在基地里,我们使用全息投影仪,观看着壮观的飞城模型在三维中渐次展开。
我和韦德一起在实验室中花费了大量的时间,我鼓捣异能部件,他拼合“测深”图像。我继续研究着那个蛇形管逆转电路,小心谨慎地在几个不同的异能部件上试验它。
“你那玩艺儿有试用版吗?”有一天,韦德问道。
我摇摇头:“那没啥用。逆转几乎不可预测。试用版很难模拟某部件逆转之后的准确行为。”
“总会存在逆转效果吗?”他问道。
“我测试过的每个异能部件都有。只是常常跟事前设想的不一样。就拿‘测深’来说吧,它能看到物体的深层结构。那么它逆转之后的效果是什么呢?能让我们看到……虚无?”
“你可以试试看。”
“但如果不是看到‘虚无’呢?它可能会把东西‘变成’虚无?”
“听起来象个很酷的武器耶!”韦德说,“我猜赫歇尔不会介意你顺便弄出个气化枪。”
“……除非这其实是个气化大炮,把你我、或者整个仓库都弄没了。”
“不可能,”韦德道,“我们一直遇到相反的问题。‘测深’的范围总是不够大,够不到那么远。”
“那倒也是。”我说。
我们越谈论这个,这主意就越让我心痒痒的。“测深”的能力逆转之后会是怎样的?我从工作桌前抬起头来,开口准备跟佩琪讨论一下。
噢,但佩琪不在那里。她当然不在。我心口又一阵绞痛,知道我再也不可能看到她站在工作桌的对面。
“你还好吗?”韦德歪过头问道。
“嗯?”我与他对视一下,“呃,只是在思考。”
下次我在实验室中独处时,我在房间中央摆了一张金属桌子,桌上放了一罐燕麦。然后把我蛇形管联结到“测深”异能部件。我鼓捣了足有一个小时,再三确认效果将局限于那罐燕麦。我不喜欢在猜不到逆转效果的异能部件上实验逆转电路。但与此同时,这也有点让人兴奋。神秘的可能性就悬在我的指尖。
我玩弄开关好几分钟,然后才拨动它。一道几乎看不见的光束从“测深”的一端射出。它正中罐头,使得纸标签和罐头本身迸出火苗。火苗呈亮黄色,几秒之内,整个罐头就消失了。
“看来赫歇尔能得到他的气化枪了。”我说着,同时很失望没有看到更有趣的效果。我走向小桌子,清理实验留下的灰烬。但当我在桌面上俯下身子时,注意到这“灰烬”有点古怪。它不是我期望看到的厚厚的碳化物。一团线条又细又光滑,像是用铅笔画出的。我用手指划过线条,线条没糊,也没被抹去。它们被“蚀刻”进桌面,仿佛与其融为一体。
“测深”根本没有把罐头气化。它把罐头缩减成了一个二维平面。这降维如此彻底,以致于它紧贴在桌面上。
我回到“测深”设备,关掉蛇形管,然后尽我所能瞄准那团罐头留下的黑色线条。当我再启动“测深”时,一道几不可见的光束射出,那团黑线上冒出了紫色的蒸汽。毫无预兆地,整张钢桌迸出暗紫色火焰,烧成了一堆灰烬。而那罐燕麦却出现在灰烬堆的中央,毫无损伤,完美如初。
我离开工作间,冲进食堂——赫歇尔和阿比盖尔正在吃午饭。
“你们快来看看这个!”我说,“马上!”
他们把其他人一起叫来,集合在我工作间里。
“把你的枪给我。”我冲赫歇尔打了个手势。他疑惑地看着我,但还是把枪递了过来。我拉来一张新的桌子,把枪放上去,就象刚才那罐燕麦一样。
赫歇尔作生气状:“那可是我最喜欢的枪。你最好别给弄坏了。”
我用“测深”对准那支枪,调整着目标参数:“不能保证哦。”
他怒目而视,可我只是一笑置之。
“如果这个成功了,”我说道,“我保证物有所值。”
“对谁物有所值?我才不要你的破枪。”
我启动了蛇形管逆转电路,拨动开关。那支枪化为虚无。
其实并非虚无。
我从没见过的怒容堆上赫歇尔的额头和眼底。
“他成功了!”韦德道,完全没注意到他身边那个人浑身散发出杀气,“他给赫歇尔弄出了气化枪!”
“我们没必要把每样东西都当成武器。”我说道。
“这还不是武器?何况你刚用它毁了一件我们已有的武器。”赫歇尔咬牙切齿道。
“别紧张,”我说,“你的枪没丢。”
我关掉蛇形管,再次发射。象上次那样,桌子迸成一团紫色火焰,烧成一堆灰烬。
“太好了。”赫歇尔冷冷地道,“现在你气化了一把枪,再加上一张桌子。在勒克斯的邪恶势力面前,我们有救了。”
我踏入那堆灰烬,伸手进去,拿出了那把枪。
整个房间安静了。
“这意味着什么?”阿比盖尔终于打破了沉默。
“这意味着,我们无论走到哪里,都能随身携带一整座武器库。”
“你打算把它叫什么?”韦德问道。
我们都向他看过去。在划时代的发现即将改变世界之时,他问出的第一个问题竟是这个?
那天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连布里根都显得乐观,甚至可以说是兴奋。
经过多次实验,我确定了逆转的“测深”装置可以把目标物体变成二维平面、附着在它当时被放置其上的任何表面上。我们要找些轻的、便携的东西——更关键的是要不起眼,以备在我们进入飞城时会遇到的安检搜身。我决定把它叫作“焦痕笔记(scorch notes)”,因为我们最终决定用纸来作为承载面。它为我们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又一个伟大的发现接踵而至。我把一大叠成功的焦痕笔记放在一张新的白纸上,把它们嵌了进去。焦痕笔记中的焦痕笔记!这个操作不是总能成功,而且最多只能“叠”到第二层,但这个发现还是把潜力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我意识到我们不可能携带一把神秘的大号射线枪走进勒克斯,需要发明一种不用“测深”来激活焦痕笔记的方式。我造出了另一个异能部件,看起来象个简单的银色ZIPPO翻盖打火机。
次日,阿比盖尔召集了一个会议。
“我们进展不错,”她说,“但关于如何干掉‘生命力’,我们还是没有头绪也没有相关情报。我们整个的计划都依赖于先杀死他。否则,打击其他异能者没有任何意义。”
我们都深知这一点,但我们从来没讨论过,因为无处着手。“生命力”,他原本的身份、他的超能力的特异性、他的弱点、关于他的其他一切,都是个谜。感觉象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总是不来。
“从我们的观察来看,”阿比盖尔道,“他的治愈速度相当快,还能在很远的距离之外复活重创的铁鸦。我见过烧成残骸或肢解成碎块的铁鸦在几分钟之后站起来,仿佛连脚踝都没扭伤过。”
“一定有办法逆转这种治愈效果。”韦德随口说道。
(译注:原文中,“治愈(healing)”和“复活(regeneration)”这两个范畴不同的词一直混合使用。本译文大部分情况下保留原来的用词,但有时会根据语气和上下文略作调整。)
“逆转。”我重复一句。
“是啊。”
我摇摇头:“不是。我是说,万一那就是我们一直在追寻的答案呢?我们逆转它!“
“聪明。”布里根冷冷地说,“这就象是——我想找个二十岁的单身热辣超模,你告诉我方法就是……找到她。”
我眼睛骨碌一转:“我的意思是,逆转异能者的DNA。复活的逆转效果是什么?”
赫歇尔迎上我的目光:“毁灭。”
阿比盖尔长叹一口气:“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弄到一些‘生命力’的DNA——当他在半空中飞翔时,在我见过的最强大的异能者的保护之下,在一整个军队的飞天战士的环绕当中,而且所有那些人还都是不死之身。”
韦德笑了:“听起来小事一桩。”
“勒克斯的下一站是哪里?”赫歇尔问道。
阿比盖尔对视着他:“加尔维斯顿,应当是在一周之后。
(第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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