昙花又出现 二《我来向你告别》4

时间会将记忆里所有的冲突、阻碍和不美好慢慢抹去,留下最美的部分,让我们聊以安慰和怀缅,多么悲哀,又多么无奈。

既然不能在一起,为什么要相遇?既然已经辜负,又为什么还要重逢?我想不通。

第二天我失去了味觉,我不知道是因为情绪所致,还是脾胃出现了问题,反正一整天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好不容易尝出来味道,却都是苦的。

他就这样出现又离开,而我的大拇指却疼了一个多礼拜,明明只是轻微的擦伤,可是却能把我从睡梦中疼醒,我有些神经质的攥住伤到的部位,在一片漆黑中喃喃自语:“明明已经不流血了,明明都已经结痂了,创可贴也拿掉了,为什么你还在痛?是否太娇气、太小题大做了?”它不答,留我在深夜中迷惑。

我以为生活就要这样一直平庸悲哀的走下去,得不到想要的,又不能舍弃不想要的,就这么周而复始的、没完没了的继续下去,却在这时,等来了弟弟的婚讯。

婚礼上,场面喜庆氛围热闹,亲朋好友左邻右舍都来帮忙,本是欢喜的好事,我本该为此高兴,可是眼泪却一直往外涌,我不知我是怎么了,怕自己在这样的场合失态,只能找个地方躲起来,可越是没人的角落,泪水越是肆无忌惮,理性拿感性没有办法,想起我每每勇敢后的失败,想起这些年来这些人,想起雷宇,想起袁珍,想起很多很多人,想起自己独身多年,一事无成一无所有,不知道还该不该继续坚持,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不知道有没有意义……

后来喜宴上的亲戚偷偷告诉我妈,说多次看见我偷偷抹泪,我妈事后一直问我,问了好几遍,我在电话里一直否认,自此以后,她似乎终于明白了我的痛苦,再没有以极度强硬、带有攻击性的方式逼我相亲嫁人,我们母女的关系才终于缓和下来,但我不结婚这件事始终令她如鲠在喉,成了经年累月的心病,直到后来陈扬的出现,她每次提及结婚我就泪流不止,她才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放弃了,后来对我唯一的要求就只剩:把自己照顾好。

冯滔偶尔休假时会过来,有意无意的在我眼前晃,但我们只是简单的打完招呼,并没有多余的交流,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来了,三个月后,他有了新的女朋友,人人都说那姑娘又胖又邋遢,配不上他,可我却觉得他们很合适,冯滔太精明太世故了,他的自私与我如出一辙,倘若不能确认对方的心意,我们不会轻易的付出真心,换言之,我们不会爱上不爱我们的人,即便是爱上了,一旦发现对方不爱,会立马抽身离开,他和我,我们在这一点上是一样的人,我们不愿意表明自己的心意,却都想通过试探确定对方的心意,我们吃够了爱情的苦,不想再吃了,只想尝尝它的甜,于是新人出现了,她的外形虽然算不上好看,但性格活泼开朗,热情又主动,一冷一热,一静一动,一拍即合。

我喜爱他的外形和性情,又鄙夷他的浅薄和世故,我不知道是否是因为遇见雷宇之后,习惯性的把后来者与他进行比较,还是受不了一个男人空有其表,我们其实并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很多时候都是各说各的,我说什么他不懂,他说什么我都觉得无聊,所以喜欢一个人就是这么容易、这么浅薄、仅仅只是贪恋他的外貌?我一边爱着,一边鄙夷着,一边打心底里厌恶,一边又忍不住靠近,我讨厌他的遮遮掩掩躲躲闪闪,我怨他主动勾引,事后却一脸无辜,明明私底下举止暧昧,明面上又不为所动,让所有人以为是我单方面对他纠缠不清,让我再次想起雷宇,想起那种羞耻和委屈,和无处躲避。

突然发现站了好久

不知道要往哪走

还不想回家的我

再多人陪只会更寂寞


许多话题关于我

就连我也有听过

我的快乐要被认可

委屈却没有人诉说

夜把心洋葱般剥落

拿掉防卫剩下什么

为什么脆弱时候 想你更多

如果你也听说 有没有想过我

像普通旧朋友

还是你依然会心疼我

好多好多的话想对你说

悬着一颗心没着落

要怎么附和?舍不得、又无可奈何

如果你也听说 会不会相信我

对流言会附和

还是你知道我还是我

跌跌撞撞才明白了许多

懂我的人就你一个

想到你想起我,胸口依然温热

……

为什么脆弱时候 想你更多

……

如果你想起我

你会想到什么

事隔多年,张惠妹的歌突然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在我面前打开,当我再次跌进情感的漩涡,站在霓虹灯闪耀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和深不见底的夜幕,刹那间泪如泉涌。

昨日的痛感从胸口处复苏,我禁不住失声痛哭。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我依然不能忘记他?为什么以后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令我想起他?可是我明明已经不再爱他,但又为什么一旦想起,还会有痛感?我觉得自己悲哀又可怜,同时又发现,再也不会有人像他那样懂我,我究竟是无法忘记他、还是遗憾当初的惨淡收场?或是因为目前的情殇,内心的防御机制迫使我做了情感转移?这几种情绪交织纠缠在一起,令我一时难以分辨,直到后来遇见陈扬,我才知道,原来我遗憾的:除了我们没有真正在一起过,没有好好说再见之外,后者比前者遗憾的成分更多。好不容易遇到这么一个人,为什么竟然以怨恨收场?

我终于知道,冯滔的出现,不过是为了让我重新审视与雷宇的过去,尽管时隔多年于事无补,却让我看待那时候的我们,充满了客观和理性,同时内心深处的遗憾和痛楚比当年更深重,真是孽缘。我深知令我真正痛苦的,不是我们没能够在一起,而是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最懂我的,却依旧是他,叫我如何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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