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至暗大沽
一百五十五、众豪杰虎穴探密  犯寸劲厨师险毙

朱能枪口顶着彭顺信的脑门，却一把揪住扈仁，凶神恶煞般地对扈仁道：“你老实说，荣景秀现在藏哪里？！”扈仁惊愕地望着朱能，一片茫然莫衷一是。朱能咬牙切齿地道：“不说，今天我就让你的家变成凶宅！”朱能的枪口使劲怼着彭顺信的脑门儿。

彭顺信吓得魂飞魄散，哀求道：“扈探长！我知道的都说了，你要是知道就赶紧说吧！我……我不想死！”

“我知道个屁！”扈仁忍着疼痛，吼道：“我请病假在家，荣景秀什么时候被抓的我都不知道！关我什么事呀！？”看来扈仁是真的不知内情，杨二小姐暗示朱能撒手吧。

朱能心领神会，一脚将彭顺信踹翻在地，又将枪口顶在扈仁的太阳穴上。不顾杨二小姐劝阻，杀气腾腾地从牙缝里迸出：“你要撒谎，我保证，你全家都会死的很惨！”

扈仁无奈地叹息道：“嗯，我知道后果。”

确定了扈仁不了解抓捕景秀的内情，杨二小姐也算是小松了一口气，侯富車别无选择，只有亲自进入马芬公馆找人，这一条道可走了。时不我待！侯富車、杨二小姐和朱能三人换上白大褂，即刻赶往马芬公馆。

两个女花痴就像“虱马头”①似地沾着苟畦，他是怎么甩也甩不掉，万般无奈之下他想到把她们送还给玛丽。当走到一条小河边，一片杂草丛生，野花繁茂的景象，勾起了俩花痴的兴趣。眼下正值春暖花开季节，俩花痴也正值春发季，见到河滩上随风摆动的野花，精神格外亢奋，撇下苟畦扑向花丛。苟畦见逃跑的机会来了，撒腿就跑。谁知俩花痴并没有放松对他的“管制”，随后疯狂地追赶，苟畦即便从小练就了高超的逃跑技艺，也抵不过精神高度亢奋的花痴。没跑多远就被俩花痴摁在地上，将采下的野花，插满了苟畦一头。这还不甘心，那个年轻的花痴，又脱下自己的连衣裙，硬套在苟畦身上。年长的花痴又跑到店家抢来两个馒头，像哄小孩似地哄着苟畦吃。

苟畦满脸愁容地哭出声来：“你们饶了我吧！我们不一样的啊！呜……”

没想到，苟畦这一哭歪打正着，反倒使俩花痴安静了下来。少顷，俩人竟心疼地抱头痛哭起来。

这下可是苟畦逃跑的最佳时机了，他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寻摸着逃跑路线。忽然眼睛一亮，只见隔着两条马路的远处，朱能背着喷雾器提着工具箱，跟在侯富車和杨儿小姐身后，正大摇大摆地走进一条胡同。事不宜迟，苟畦悄悄地起身，趁俩花痴不留意撒腿就跑。

马芬公馆两扇大铁栅栏门紧闭，看守的安南兵见是白蚁防治站来检查白蚁的，也不加防范地开门放行。三人刚进入铁门，就听见苟畦的左嗓子大喊：“等等我——！”三人急忙回头，只见苟畦身穿花衣裙，快速跑到门前。安南兵正在关门，他猛力地钻进铁门，靠在门上喘着大气。

侯富車诧异地问道：“你？你怎么穿成这样？”

苟畦上气不接下气地朝身后指了指：“花……花痴……追着我不放。”

众人朝门外观望，只见俩女花痴在胡同口着急的四处寻找。杨二小姐指着苟畦一高一矮的俩假乳房道：“谁长这样？”

苟畦傻笑着说：“被门挤掉了一个……”

走在前面带路的安南兵催促道：“走哇！”

“哼，一对儿半花颠。”侯富車嘟囔着转身而去，大伙也紧随其后。

苟畦将假乳房扶正，对朱能道：“幸亏是馒头，要是包子就露馅儿了。”

朱能没好气地将手中的工具箱怼到苟畦胸前。道：“拿着！”不曾想，正好顶在苟畦的假乳房上。“噗”地一声，一个馒头掉在地上。苟畦急忙捡起，迅速塞进怀里。左顾右盼、神情紧张地追赶朱能，嘴里叨叨着：“色狼！”

一条蜿蜒崎岖的石板路，绕过金鱼池，通向小洋楼大门。石板路两侧，错落有致地摆放着一些法式雕塑。几株挺拔的法国梧桐吐着碧绿色的嫩芽，褐色的毛絮飘飘洒洒向下散落，抒发出一片盎然春意。

侯富車一行人无心欣赏这异国春色，跟着一安南卫兵，沿石板路向小洋楼走去。苟畦神经紧绷，紧跟在侯富車和杨二小姐身后，左顾右盼。他有意抢在朱能前面，夹在中间似乎感觉更安全些。

侯富車和杨二小姐跟着卫兵走上台阶，苟畦紧随其后刚踏上台阶，却被身后的朱能一把揪住。苟畦欲挣脱朱能，着急地小声道：“你干嘛拽着我？”

朱能小声道：“大哥叫我们在外面。”

苟畦神色慌张地示意朱能：“你看看外面。”

朱能定神环顾四周，院子里、墙根下，到处都有安南兵值守。苟畦趁朱能不注意，冷不防甩开朱能，紧追侯富車向大门跑去。冲到门口，转身学着西方人的姿势，冲朱能鞠个躬。谁知，双开大门装的是双向弹簧合页，内外都能开。反弹回来的大门，重重地撞在苟畦撅起的屁股上。苟畦猝不及防，被撞的扑倒在地，手提工具箱被甩出，在光滑的水磨石地面上滑向台阶下，幸好被眼疾手快地朱能稳稳地接住。

进入大厅的侯富車又回身推开大门，扶着门把朝朱能道：“寸劲儿，工具箱！”

苟畦急忙爬起，欲去拿回工具箱，朱能却将工具箱贴着地面甩向大门，工具箱飞速旋转着，从苟畦裆下滑过，直接滑入大门。侯富車放开门把手躬身去捡工具箱，苟畦又被关在了门外。

工具箱滑进大门，在光滑如镜的水磨石大厅里飞快地滑行。侯富車伸手迟了一点没抓住，遂紧追快赶，试图用脚踩住工具箱。岂料跑得太猛，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双脚又猛地踹在工具箱上，踹的工具箱更加快速了向前滑溜。

站在大厅里四处观察的杨二小姐，见侯富車摔个四脚朝天，忙上前查看，

只见工具箱从大客厅径直滑进一个拱形门洞。进入门洞是一个长长的过道，过道左边有一个通往二楼的步梯，正对步梯的右手边有一个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通道。穿过门洞，前面下几级台阶，是一个餐厅。一个厨师正要走上台阶，被快速飞来的工具箱不偏不倚的砸中脑门，只见他顿时两眼发直，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坏了！”杨二小姐不禁大惊失色，急忙跑下台阶，蹲下身子摸厨师的颈动脉……

①（注；一种粘在头发上不易拿掉的植物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