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种豆青山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这诗中的“蒹葭“就是芦苇。三千年来,它一直摇曳在一些诗句里,摇曳在一些图画里,它也摇曳在我的眼前。
我家附近有个翠溪公园,我常去那里散步,春天看花、夏天看芦苇、秋天看芦苇,冬天也看芦苇。我眼见它长高、眼见它变黄。
翠溪是一条窄溪,弯弯曲曲,被两条人行道所夹。夏天,溪水里长着好多高高低低的芦苇,杂乱而又茂密。我常站在溪边看,看它们在水中站立,看它们在风中摇摆。有时也想要靠近,怎奈“宛在水中央",也只好悻悻地走开。
炎炎夏日,站在水中的芦苇一定很爽。而且凭水之隔,傲然于物外,可以称得上植物中的隐者了吧。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它就在这幽幽的小溪中悄然生长,青绿的细枝上挂着条状的叶子,叶子紧密地排列着、深绿的色泽、粗糙的纹理,可能是太硬了使它无法低头,就只好这么一片片直指蓝天。
秋天,万木萧瑟、叶落草黄,虽看去色彩斑斓,但也难藏荒凉。在这时,苇花一穗穗微垂着,随风自在摇摆。远远看去,白茫茫的一片,正是“蒹葭苍苍”的画面。芦花的白我喜欢,因为它柔和又温暖。我想,可能是造物主用七成白、加上二成黄、再和一成灰,然后精心调制而成。这不张扬的白,和周围的大地、树木、落叶、衰草的颜色非常搭配,让人不得不惊叹于造化的神奇。
冬天,翠溪的水早就结成冰,冰上又铺了厚厚的白雪。于是,常常会有孩子在那里玩雪,有的用雪铲子挖雪洞、堆雪人,也有坐在塑料雪橇上从岸边滑下去,孩子们穿得红红绿绿,雪橇也红红绿绿,欢声笑语,玩得好不热闹。
昨天,还曾看见一个孩子趴在冰上蹭来蹭去。她妈嗔笑说:衣服脏了。孩子听后,抬头看看妈妈的脸,用手拍了拍胸前衣服上的雪,然后继续她的滑冰,还是先前那样的趴式滑冰。我呢,看见那有一个“刺溜滑”,滑了一回,因为没有助跑,滑得不快也不远。记得张爱玲说“出名要趁早",看来“打刺溜滑也得趁早”,五十岁怎么也打不出十岁的快意。
我在翠溪上散步,孩子们仍旧在那嗨玩。芦苇在旁边默立。苇枝还是那个苇枝,纤细又柔软;苇花还是那个苇花,奶白色的没少一穗。芦苇一树一树的像一个个长者,在冬天的暖阳下安逸地晒着太阳。此时,孩子们、我、芦苇各做各的,构成了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的图画。
芦花,它的花期从秋开到冬,我不知还有哪一种花能在世间停留这么久。而且要经受东北零下40度的寒冷。“岂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我看芦苇的本性也一样刚毅,是花中君子。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秀外慧中的伊人择水而居,也许是特别钟爱这亭亭于霜雪间的芦苇吧。
2021.1.25
图片来源:随手拍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