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端的营地里,冒迭正在主持一场紧急会议。
夜幕低垂,众人围坐的篝火劈啪作响。
“属下罪该万死!”透过冒迭面前凝聚的云团,传来白术苍的声音,“是属下没能尽到职责,给焚风批假,却没有保护好他,还连累兑泽泻!请冒迭大人从重发落!”
平常毫无感情的他,此刻言语透露焦急。
“无妨。此刻我们的目的是找回他们,事已至此,一味自责无济于事。”
“可是……”白术苍还是放心不下,冒迭挥手,示意他冷静。
“也好。我们就来梳理一下目前的情报吧。”冒迭笑笑,看向在座的云端们,“工厂排放的阴阳天已覆盖了大半的城市,我们在阴阳天下可以随意活动,而坎祭鱼也摸清了城市的大致布局。此外,正如坎祭鱼汇报的那样,我们的能力似乎在缓慢恢复。”
闻言,云端们大喜过望。
“既然如此冒迭大人,属下建议,应当立即对人类采取攻势,救出人质,以免夜长梦多。”
白术苍发言。
“白,老朽知道你的担忧,但请稍安勿躁,听我们细细道来。”冒迭从容不迫。
“属下遵命。”
“想必诸君也看到了。维维安在这里早已扎稳脚跟,并不断派遣付丧神攻击我们,现在城里也定是戒备森严。虽然我们的目的是救出车河紫他们,同时与人类交换身体,但并不一定需要强攻。坎祭鱼,老朽说的对么?”
“没错。城市里也有些付丧神想与我们接触。甚至——想与我们和平谈判。”坎祭鱼接过话茬。
她捂着自己的右胳膊。
“谈判?”云端们闻言,议论纷纷。
“但这只是少数付丧神的意愿,人类的态度我们也不得而知……也罢,有维维安从中作梗,估计也不会好到哪去。”坎祭鱼叹气。
“背叛云端的渣滓!”大家闻言,又想起车河紫的遭遇,不禁咬牙切齿。
“但很显然,维维安不希望看到这一幕。如果付丧神与云端真的坐下来和谈,对他而言打击巨大。”
坎祭鱼说罢,冒迭也总结道:
“是的。既然维维安不想让我们去做,那我们就越要去做。何况现在云端身处客场,本身就被动,不能再树敌了。”
“我们来的目的就是与人类交换身体,付丧神好像还偏袒人类,他们会和我们好好谈判么?”
云端们担忧不已。
“值得一试。而且他们的确有这个想法。”坎祭鱼给大家吃定心丸。
“那该怎么与付丧神联系?他们那边谁是负责人?”
“我已经创造了一个契机。那个人类女孩……会是我们的突破口。”坎祭鱼露出笑容。
“那个,我有个问题……”一位云端举手。
“请说。”冒迭和蔼点头。
“如果与人类交换很麻烦,那我们为什么……不能直接与付丧神交换身体呢?”
话音刚落,众人面面相觑。
坎祭鱼瞪了他一眼:“没有证据表明云端可以和付丧神交换灵魂。如果我们这么做了,焚风他们会作何感想!”
“好吧……抱歉,”可那位云端的好奇还是没有打消,“可是冒迭大人,现在万事俱备,我们云端也就几百人,只要您一声令下就能与人类瞬间交换,到时候再找车河紫他们也不迟啊,为什么一定先要谈判?”
这虽然问题尖锐,但的确问出了很多云端内心的疑惑。
见冒迭迟迟没有回答,白术苍怒斥:
“休得无礼!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质疑冒迭大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突发奇想,只是好奇而已!真的对不起,请您不要怪罪!”
那个云端吓得连连求饶。
“哼。”白术苍冷笑,“冒迭大人自有安排,还需要你来指点江山!狂妄无知罪加一等!”
“白,莫要责怪他。”冒迭平静道,“老朽有些事情还不方便透露,大家有困惑再正常不过。”
“谢冒迭大人宽宏大量!”
“啧。你好自为之吧。”白术苍背过脸去。
“那我们就此散会。营救兑泽泻他们的事情老朽会想办法的。请诸君无需紧张。”冒迭清清嗓子。
云端们起身行礼,纷纷散去。
“坎祭鱼,方便来一下吗?”冒迭向她挥手。
女孩闻声,向他走来。
“你……没事吧?”冒迭忧心忡忡,“知道兑泽泻他们出事后,你实在是过于冷静了。”
“我不要紧。”她目光飘忽不定。
她把右手臂藏到身后。
冒迭温柔地握住她的右手腕,要举到自己面前。
“没事的!请您不要在意!真的……不要紧!”坎祭鱼直往后缩。
冒迭没有说话。
坎祭鱼抗争了一会,最后不得不顺从,亮出右手,掀开袖子。
在她白皙的手臂上,布满血红划痕,触目惊心。
冒迭心中一颤。接着他手中撒出光辉,坎祭鱼的伤口缓缓自愈。
“请答应老朽,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伤害自己,可以吗?兑泽泻知道了,也会心疼自责吧。”
他喃喃。
话音刚落,坎祭鱼冷漠的面容瞬间碎裂,迸出痛苦:“如果当时我去接他……如果当时我去接他……根本不会发生这种事!我究竟在想什么!我根本、根本不配当他的恋人!”
她哽咽着,不住抹泪。
冒迭为她擦去眼泪,叹气:
“让兑泽泻他们遇险,这也是老朽的重大疏忽。老朽刚刚定位出兑泽泻的位置,但他周围也有付丧神的气息……”
话音刚落,坎祭鱼直接哭出声,把冒迭吓了一跳。
“付丧神……杜廷他们也不见了……都怪我……全都是我的错!”
女孩往日的冷漠无影无踪。此刻的她,手背抹着眼睛,眉毛搅在一起,只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看的人心碎。
冒迭已经很久没有见坎祭鱼哭成这种模样。这次兑泽泻的失踪,对她真的打击很大。
不过这样也好。知道为何而哭泣,总比连哭泣的理由都不知道要好。
毕竟,她也早就和普通云端一样。
她也不再是曾经的她了。
冒迭为坎祭鱼披上外衣,静静守在她身旁。
周遭,风绕树林如同潮水,起起落落。
她的啜泣也逐渐微弱,最后平息。
冒迭此刻开口:
“老朽马上就能传送到兑泽泻身边,救他脱险。至于焚风他们,因为城市里付丧神数量众多,老朽还无法精准定位他们的位置。”
“请让我去接回兑泽泻吧。”
坎祭鱼说。她眼圈还是红红的。
“这太危险了。保护子民是云端领主的职责。”
“但保护他也是我身为恋人的职责。”坎祭鱼意外地倔强。
冒迭一愣,随即露出笑容:“行。既然这样,老朽就再给予你一项权力:如果你觉得人类与付丧神值得交流,你便可以代表云端,向他们发起谈判。”
“谢谢冒迭大人!”坎祭鱼喜出望外。
“应该要谢你自己。”冒迭将一颗玻璃弹珠递给坎祭鱼,“里面有老朽的力量。砸碎它,你就可以回来。在这之前,如果你想留在他身边,就留下,不用顾及我们。”
“可是……”纠结片刻,坎祭鱼向冒迭行礼,“您真的为我们做了很多。”
闻言,冒迭黯然一笑:
“因为你还有可以去守护的人。快到他身边,去保护他吧!”
冒迭挥手。耀眼的光芒覆盖住坎祭鱼。
周遭风景巨变。
“你是……”垃圾场里,槐序惊呼,“白天和子春在一起的那个云端!”
坎祭鱼面无表情,只是把兑泽泻护在怀中。
“坎祭鱼!是他们救了我!他们可是好人啊!”兑泽泻也为槐序说情。
闻言,坎祭鱼刚欲开口,众人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动静——
业因咂咂嘴,伸了个懒腰,揉揉眼睛醒来。
她伸出的附肢无意识摆动,掀翻了周围几个空油桶。
睡眼惺忪的小小杀手环顾四周,看见垃圾山上的猎物们,顿时亢奋起来,背后的电锯轰鸣作响。
“你们快跑,这里交给我们!”槐序与墨斗护在云端们面前。
坎祭鱼打量他们。
两人已经伤痕累累,脚踝也被捕兽夹弄伤,连逃跑都吃力,却还是守在云端们面前。若此刻就这样接敌,那两人绝无生还希望。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坎祭鱼问。
“因为百器冢夺走了很多人的生命,我不能让他们也夺走你们的!”槐序喘着粗气回答。
“哪怕自身难保也要这样吗……”坎祭鱼喃喃,“人类,果然还是没有变啊……”
“坎祭鱼,我们也帮帮他们吧!不然真的会出人命的!”兑泽泻央求。
坎祭鱼没有说话。
业因这时也看见了坎祭鱼。她记得之前竹林里的遭遇,这个云端可以把身体化作液体,普通攻击根本无效。
想到这里,业因居然有些动摇,迟迟没有袭来。
“强大如百器冢,居然也会犹豫,”槐序察觉出业因的退意,不自觉偏头打量坎祭鱼,“是因为那个云端么……”
但业因并没有收起武装的打算。
就在此刻。
“业因!休得造次!”
熟悉的厉喝声传来。
鹤天站在垃圾场的电线杆顶端,俯视业因,面带怒容。
话音刚落,念珠如同天罗地网,将业因死死捆住。
本以为她会剧烈挣扎,没想到小女孩一声不吭,直接乖巧地原地坐下,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
此情此景,墨斗与槐序也随之瘫坐在地。
“你们没事吧!”鹤天慌忙赶来,声音居然在发颤,“真的很抱歉!我来迟了!”
“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槐序已经没有力气表达喜悦了。
“接到墨斗的求救电话后,我本能地察觉有诈,便与步摇分头行动,来公寓附近找你们。”
“可当时有强磁场干扰,我连信号都发不出去,没给你们联络啊!”墨斗奇怪。
“所以现在看来,那通电话很可能是百器冢调虎离山的陷阱。”鹤天狠狠加重了“百器冢”三个字的语气。大家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被五花大绑的业因。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业因。”
槐序他们头一次看见鹤天做出这种动作:微微仰头,斜眼睥睨,眼神寒冷。
“好霸道啊……”墨斗小声评价。
槐序悄悄踢了她一脚,让她分清场合。
“对不起……业因错了。”小女孩回答。
一般来说,犯错被抓现行都会下意识辩解,但业因不按套路直接认错,反而让大家措手不及。
“所以……所以请你惩罚业因吧!”
小女孩说罢,居然抬手抹了抹眼泪。
“不愧是鹤天,把她整得服服帖帖的。”墨斗嘟囔。槐序闻言不停点头。
“惩罚倒不必。我只想知道,是谁派你来的?又是谁,把槐序的住址泄露给你的?”
鹤天语调冰冷,显然不吃业因这一套。
而得知自己情报泄露的槐序更是惊诧不已。
可业因依旧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嘟囔:
“请快点惩罚业因吧……业因希望,鹤天哥哥保持现在这样,就和捆礼物一样捆住业因,越紧越好!”
众人一愣,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小女孩继续娇羞地扭动身子:
“啊……然后业因被蹂躏着,动弹不得,把自己的身体全部都交给鹤天哥哥,任由摆布,天哪……光是想想就觉得好幸福!”
说到这里,她又哭了。
看来不是认错的眼泪,而是……喜极而泣?
所有人看向鹤天。
“呃……原来你还有这种爱好啊。”墨斗悄悄挪动身子远离鹤天。
“不是的!这是她的臆想!我从来没对她做过什么!你快回来!”鹤天又气又羞,脸庞通红。
不过看这样子,沉浸在温柔乡里的业因已经没有威胁了。
“算了。从她嘴里也问不出什么。她的性格我懂。”鹤天叹气,把捆好的业因扶起。
业因则一脸开心依偎在鹤天身边,完全没有之前攻击时的凶神恶煞。
见状,大家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墨斗也把来龙去脉告诉鹤天。在得知消息情报后,鹤天注视两位云端。
虽然脸上没有表情,但他心中忐忑不安。
本以为可以旁敲侧击试探谈判的事情,没想到云端被付丧神袭击,何况反对谈判的槐序也在场,恐怕这次有口难开。坎祭鱼的脸色似乎也不好,莫非因为白天的事情在生气?
而同样愁眉苦脸的还有槐序。
“怎么了?晚饭吃坏肚子了?”墨斗偏过头看他。
槐序没有回答。痛苦的表情持续好一阵,他终于下定决心,大步上前,径直走向坎祭鱼。
“喂!你要干什么!”墨斗拦都没拦住。
槐序站在坎祭鱼面前,脸色阴云密布,眉目间似有凶光暗涌。
坎祭鱼把兑泽泻抱在怀中,抬头与他对视,毫无惧意。
鹤天则一言不发攥紧念珠。若事态有变,只能靠他暂时控制住槐序,稳住现场了。
不安的空气弥漫。
谁知下一秒槐序深鞠一躬,惹得众人目瞪口呆:
“对不起,我想和你道歉!”
“啥?”刚刚还准备上去拉架的墨斗摸不着头脑。
坎祭鱼却毫不意外,反而笑着调侃:
“就像你刚刚对业因那样道歉么?”
“不……不是。”槐序面红耳赤。
“那是为什么?”坎祭鱼明知故问。
“在白天子春和我说,是那个叫坎祭鱼的云端保护了她。而刚刚,也是兑泽泻不顾一切掩护我。”槐序保持着鞠躬谢罪的姿势,“可当时我没有相信子春,因为周围人都说是云端要袭击她。直到不久前,我还认为云端就是恶鬼。我明明对你们一无所知,却先入为主,自以为知道很多,非常抱歉!”
闻言她淡然一笑:“放心,我完全没有生气。毕竟我们云端的确在侵略人间,这点我不会反驳。”
气氛顿时急转直下。
“可是……我们为什么要侵略人间?他们不像是坏人啊。”兑泽泻问。他一定是忘了。
大家的目光聚焦于坎祭鱼。
“我无权代表云端回答你们。”她冷淡回应。
大家听罢纷纷气馁。但坎祭鱼话锋一转:
“但是云端的领主或许会回答你们。”
“你的意思是……”
“关于我们为何降临人间,云端的领主大人也想和你们细说,而且他希望能和平交流。”
见槐序没有反对,鹤天脸上又有了光辉,可随即暗淡下去。
因为他深知现在处境非常尴尬。按理说兑泽泻被俘获,应该作为俘虏押送,可坎祭鱼已经找上门来。
若是现在是归还,身为百器冢的业因也在场,要是此事传出去定会引发舆论地震,业因也不擅长撒谎,就算让她帮忙圆谎也只是欲盖弥彰;而若是当着坎祭鱼的面不还,那和平谈判绝对无法达成,甚至还会当场反目。
而且坎祭鱼现在还面带不悦,究竟是什么让她如此不快?
“咦,鹤天哥哥好像也吃坏肚子了?”业因察觉出鹤天的苦恼。
鹤天苦笑。
“坎祭鱼,我……”兑泽泻这时开口。
“你想留下来。是吧。”坎祭鱼叹气。
兑泽泻腼腆地笑了。
“但你也看到了。虽然他们都是好人,但也有人想伤害你。除此之外……”
坎祭鱼的目光扫过业因,落在墨斗身上。
她好像很不开心。
墨斗顿时汗毛直立。她莫名其妙,不知所措。
“我都看到了。你从战斗开始,就一直在占我家泽泻的便宜。”
坎祭鱼冷冷道。
“我?你说我?”墨斗难以置信地指指自己。
“你为什么要他抱着你?这样是不是过于亲密了。”
坎祭鱼面无表情。
“原来你真是他女朋友?啧,好失望……”墨斗悻悻喃喃。
“你失望个头啊!”槐序吐槽。
“我是他的恋人。”坎祭鱼一字一顿纠正道。
“这有差别吗?”
闻言,粗眉女孩脸上掠过不快:
“请不要用你们人类的视角来审视云端。我尊重你们的疑惑,但也请你们尊重我们。”
她的视线凛冽,宛如深潭。
“我好像感觉到一股正宫的威压……”墨斗不禁发怵。
“你就别再乱加戏了!”槐序哭笑不得。
鹤天也看了眼身旁的业因。
和高冷强势的坎祭鱼相比,他突然发现听话模式下的业因还挺可爱的。
“所以,能尊重一下我们的隐私,让我和他单独相处吗?”
坎祭鱼问。
所有人自觉地让出道路,让她与兑泽泻通过。
两人消失在垃圾山之后。
来到僻静处,坎祭鱼脸色依旧阴沉,看起来怀怒未发。
墨斗则拉着槐序,从远处探出头,暗中观察。
“对不起,我……”兑泽泻辩解。
“你还知道道歉!我不托人给你带来了口信,要你好好待在家里吗?”
她好像真的生气了。
“我只是想快点见到你,所以……”兑泽泻委屈地埋下头。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不要再干这种傻事了!你就不能让我省省心么?”灯光下,她湛蓝的眸子晃动光芒,映射出他的脸庞,“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
兑泽泻自知理亏,只能乖乖接受坎祭鱼的批评,准备迎接她下一轮怒火。
不出所料,话音刚落,坎祭鱼喘气,向他快步走来。
“要家暴啦!”墨斗小声惊呼。
兑泽泻也下意识闭上眼睛——他从未见坎祭鱼如此大动肝火,事到如今,怕是会做什么出格举动。
对此他毫无怨言。他罪有应得。
可等了好一会,还是毫无动静。他睁眼。
坎祭鱼就在自己面前。她站的离自己很近,近到连呼吸都能掠过鼻尖,细若游丝,发痒。
她就这样看着自己的恋人,一言不发。突然,女孩伸手,替他抚平乱蓬蓬的头发,再整理好衣领,掸去灰尘。
无比温柔,无比细腻。
她冰冷的手指又掠过衣襟,划过脖颈,微微发颤,最后捧住他的脸颊。
“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看起来……好憔悴啊。明明我们才分开不到一天,怎么就变成这样。”
她在发抖。
“可能是因为想你了吧。”他不假思索回答。
“傻子。”坎祭鱼嗫嚅,挪开目光。
她脸上浮现出红晕。
很快,她语气缓和下来:
“对了,你饭吃了吗?他们有没有欺负你?你来人间还习惯吗?有没有哪边不舒服?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和我讲啊。”
“嘿嘿,我记不得了。”他挠头。
“你倒是长点心啊。”她嗔怪。
“因为我看到你了。说来奇怪,每次只要看到你,其他事情就都忘了。”兑泽泻笑的灿烂,露出可爱的虎牙。
坎祭鱼顿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好吧。那我还有最后一个事情要说。”坎祭鱼小心翼翼试探,“可以请你……抱抱我吗?”
她的声音变得软糯娇柔,之前的冷酷无影无踪。
话音刚落,她已经被兑泽泻温柔揽入怀中。
坎祭鱼一愣,接着紧紧抱住自己的恋人。
“我当时好害怕。怕的要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她在他耳畔喃喃。
虽然语气平静,却又好像在哭诉。
“乖啦乖啦,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不是约好了吗?”兑泽泻温柔笑着。
坎祭鱼哭着点头。
“天哪抱起来了抱起来了!他们好恩爱啊!”在远处,墨斗激动地晃着槐序衣领,尖叫。
槐序被弄得七晕八素,嘴里抱怨:“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但是看他们这样子,我也感觉好幸福啊!”墨斗居然开始抹眼泪,“你看到坎祭鱼的眼神了吗?她的眼睛里全是兑泽泻,这种纯粹的恋人眼神……呜呜呜无论看多少次都能让我泪流满面……”
“你以后少看点肥皂剧吧?”槐序叹气。
“哼,不上路子的男人。还不快多学点他们的骚话,回去给严月说!”
“你!”槐序面红耳赤。
“鹤天哥哥,我们也来抱抱吧!”业因加入讨论。
“求你放过我。”鹤天扶额。
“对了,鹤天,我有个问题。”槐序突然问道,顺便帮他解围。
鹤天洗耳恭听。
“我从小就听过云端恶鬼的传说,他们都是十恶不赦的怪物。我一直这么相信。”
槐序说着,目不转睛盯着远处幸福的云端们。
“可现在,至少在我看来,他们和我们一样。也有喜怒哀乐,也会彼此相爱,甚至会为别人牺牲……他们,真的是传说中冷酷残暴的恶鬼吗?”
“你觉得呢?”鹤天反问,“我想你已经有答案了。”
“嗯。要不是这件事情,我还会坚定地反对云端。可现在,我觉得还是先和他们和平接触,云端入侵人间,一定有隐情。”
鹤天笑着点头:“等会你们带着兑泽泻和我走。现在你家已经暴露,百器冢又心怀鬼胎,只有锡奴那边的杂货铺最安全了。”
话音刚落,通讯器响起,是步摇。
鹤天转身接通。
简短的通话后,鹤天脸色突变。
“抱歉我得失陪了。业因,和我走。今晚你就留我身边,哪都不准去。”
“好的!”业因心花怒放。
“发生什么了?”槐序本能地感到不安。
鹤天叹气:“百器冢的首领,付丧神随因越狱了。”
晴天霹雳。
“你、你是说那个怪物?专门吃人类少女,敲骨吸髓的那个随、随因?”墨斗难以置信。
“正是他。我马上要与步摇汇合,追查他的下落。”
“那我们呢?”墨斗追问,“我们也去帮忙!”
“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好云端。我会随你们速速回到杂货铺。”鹤天拒绝。
“可随因……”槐序不放心。
“他再嚣张都不敢返回现场。现在全城最安全的地方只有杂货铺了。”鹤天神色凝重,“我已经奇怪了很久。之前沉寂的百索再次活跃、被关押多年的随因逃跑,还有本该听话的业因又开始杀人,如果排除随因在远程操纵,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
“有什么人在幕后控制百器冢!”槐序与墨斗异口同声。
“对。百器冢素来各自为战,如今首领被擒,行动却愈发有组织,这非常可疑。”鹤天补充。
“不仅如此。之前每次百器冢都先行一步,对于委托人的行动也了如指掌,甚至连修补师住址这样高度保密的情报都能知道。”鹤天叹气,“虽然很不想这么说,但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结论……”
闻言,在场所有人毛骨悚然:
“也就是说,在委托人中间,存在通风报信的内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