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回忆起那些每天到图书馆报道的日子。
早起对我来说通常是很困难的。当时决定要考研的时候,我给自己定的目标本来是每天七点钟起床,七点半开始学习。现在想来,真正七点能起床的天数一年中没有超过半个月。每次关了闹钟又睡过去,再醒来时总是会怨恨自己。每天早上看着空无一人的寝室,心里总是有说不尽的后悔与愤恨。仿佛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为自己考试失败在做铺垫了。
也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又重拾信心,转变了思想,想着不能在数量上战胜对手,我也许可以在效率上取得优势。于是,我用上了各种手机学习软件,监督自己不玩手机,争取让我在书桌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能够认真学习。但是没过几天,我又失败了。不到两个星期,那个软件就被我忘到了九霄云外。我又过上了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生活。每天不知道自己学习了多久,也没有仔细复盘过学习了哪些内容,只是机械性的重复每天寝室-教室-图书馆-食堂的四点一线的生活。
直到大三下学期的考试季,我才慌慌张张地开始预习上半年的课程,穿插其中的课程设计更是让我心力交瘁。那是我迄今为止经历过的最糟糕的六月。整整一个月,我几乎没有再看过考研相关的课程和资料,但这也并没有对我的课业任务有任何的帮助。除了着急还是着急。不过幸运的是,我并没有挂科。虽然我所修读的这些课程并不属于那些“易挂”课程,但我仍然为自己感到欣慰。
为了节约尽可能多的学习时间,暑期我也并没有回家。一是家里的各种家长里短实在给我留下了很负面的影响,说是阴影也不为过。二是因为没有空调。虽然家里也装了空调,但因为电费太贵的缘故,是不能长时间开着的。西安的夏天总是热的变态,空调自习室因为人多尚且不够凉快,不开空调的家里则是更加无法工作和学习。
然而,我还是低估了我校学子热爱学习的铁血精神,每天早上七点图书馆的网上座位预约开启,然而七点零一分全部有空调的自习室座位就全部被预约。这对于本就起床困难的我来讲更是火上浇油。我也在其他自习室尝试过,只不过在炎热的午后,总有一种CPU烧坏的感觉,大脑好像被空气屏蔽了一部分知觉,从肺里吐出的空气竟是比外界的空气的温度还低。恍惚之间,我总觉得有一种烤肉的味道。每次回到寝室,打开空调,我总有一种很明显的体内的器官慢慢降温的感觉。还好没过几天,我就和难兄难弟一起找到了一处福地。此处不用预约,本不作自习使用,但由于需求量过高,到也成了书桌。正所谓,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感谢此处福地,我在此处度过了弃考比例最高的暑假,和我的好友一起,几乎每天都要学习到闭馆时间,当然这位的进度比我落后很多,学习时间也比我短一些,至少我是这么觉得。但这位绝对是一名爱学习的好学生。要知道,好学生并不一定要考研的。
开学之后,按理来讲应该是到了备考的黄金期,但我由于八月中旬发生的一些事情被迫在寝室自习,这对我的学习进度造成了不可逆转的伤害,尤其是高数。我也曾大言不惭的告诉别人,我喜欢数学。但经历过中考和高考后,我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清晰地认识,所以,从我开始准备考研时,数学就成了我每天要完成的首要任务。并且,因为我预备报考学硕的原因,我要考的是数学一,因此我还想过要跨考到某一个相近的专业,但此专业的就业率实在可怖,所以在这两者中间,我选择了数学一。虽然到后来成绩出来以后,我也并没有考到自己预先定好的目标。
一般来讲,考研有四门课程,但对我来说,只有两门,数学和其他。英语主要靠长期准备,到了十月这个阶段,我基本达到了自己的目标,而政治又是十分高深莫测的一门课程,只能交给因果。这里,我必须得讲一下,上初中时,我的文科成绩还是不错的,那时也算是全面发展,在那个小小的初中,也是矮子里面拔将军了。剩下的专业课更偏背诵。所以最后两个月,我每天要做的事就是做一套数学卷子,也对不了几个,勉勉强强刚上100。每次看着那些错题,总有一种学过的东西全都消失了的感觉,但此时放弃为时已晚。于是还是坚持了下来。从前我总觉得要直面每一个问题,但到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人有时候是需要一些没有原因的自信,往往在对所有的现有的事物认识不足的情况下,我们就需要做出判断,在一定程度上回避某事会发生的不良后果,能坚定我们向前的决心。我努力不去想那些不达标的分数,只专注于错误本身,烦躁的时候,也会向秋招的企业投几份简历来缓解自己的焦虑,在此过程中,我也接到了一两个HR的电话,虽然并没能最终进入面试,但也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我对未来的恐惧。感谢我的考公的好友在我烦闷的时候陪我聊天,互倒苦水,也感谢保研的“这位”把自己抽到的座位让给了我,在下半个学期免去了我“打游击战”的苦役。好学生都是会保研的,下半学期,好学生的任务轻松了许多,也不必天天来“报道”,不过每次见到我,也会鼓励我,告诉我“你一定能考上”。
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月本应是繁忙的考试月,但由于某些原因也都延迟到了第二学期,这无疑给我们创造了绝佳的学习氛围。没有考试的压力在身,注意力可以集中在一件事上,但也无法完全集中。我又回到寝室了,天气十分寒冷,每天走在往食堂的路上,感觉到寒气从鞋底往上窜,体内的热量迅速流失,我深觉自己的心已经和砧板上的杀鱼刀一样凉了。我对最后一个月的印象很浅,只记得十几号才拿到肖四,然后就是无休止的背诵,肖四绝对是我背过最难背的书,在各种长句短句之间,我几乎找不到任何逻辑联系,勉勉强强背了三套,就到了考试当天。
西安的冬天在我的印象里没有多少降水,在考试的那两天里却下起了雨夹雪。专业课考试结束前五分钟,大家基本已经开始封装答题纸和试卷,监考老师也在不断地强调封装过程,彼时我还在补充最后一道题目的答案。整整十三页的答题纸,只有最后一页留有半页空白,时间、答题空间可以说都把握到位了。监考老师走到我们身边再次演示了封装过程,又顺手帮我封装好了试卷袋。我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活动着酸痛的手掌,心里只感到一片木然。
没有想象中的快乐和放松,当我走出大楼的时候,眼前只有凄风、苦雨。高大的桦树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条随着冷风摇晃,灰白的天空透不出一丝生机。考生们匆匆走过,只零星几个人低声交谈,说着天寒地冻。
努力不一定能够有好的结果,这才是客观的真理。从前有人说“你要努力不要总是想着结果,不要太功利。”,听着总像是画大饼,时至今日,我才真正明白,把注意力放到眼前,而不是结果上时,可以帮助我们避免很多精神内耗,这样才更容易得到我们想要的结果。但是,如果用这句话规劝你的人掌握着对你期盼的结果的决定权时,仍然有画大饼的嫌疑。
到今天,今年的拟录取通知已经下发。我想,我必然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落榜的结果,我并没有逃脱掉一个学生的心态——把考试看的很重要。但事实上,一场考试对一个人的影响从客观上来讲是有限的,上岸不一定意味着更好的工作或者生活,其中得到的成长才是最终能够伴随我们一生的,才能引领我们创造自己想要的生活。
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