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娜娜越来越觉得林振东是在装傻充愣，怎么可能连这点浅显的道理都不懂呢？这人平时不笨呀，学什么会什么。难道是情商太低？不至于吧，昨天上午，孙海明只看了他一眼，他就马上明白，孙海明是要他问问题，而且是一个有点刁钻的问题。她也是听到他的问题后，才完全明白孙海明看他的那个眼神。可是现在，他又像是一个十足的傻瓜。这人要么是对男女之间的交往一窍不通，要么就是在装傻充愣。

沉默一会儿，吴娜娜想找林振东说话，思来想去，也只有那部小说了。她对林振东说：“再给我讲讲那部小说吧！”

林振东说：“好吧，吃着你拿来的油条，喝着你端来的小米粥和牛奶，也只能从命了。上次讲到哪儿了？”

吴娜娜想了想，说：“讲到‘二世魔帝’被打败以后，神界开始对人界严格监控，防止魔的再次重生。”

林振东说：“可是魔还是重生了。”

吴娜娜问：“怎么重生的？”

林振东说：“这次经历了更长时间，小说里说是八十一万年。”

吴娜娜不屑地说：“咦，怎么都是这些数字，要么是七七四十九，要么是九九八十一。”

林振东说：“你管这些做什么，反正就是很长很长时间了，八十一，四十九，又有什么区别？”

吴娜娜点头说：“嗯，没有区别，继续！”

林振东接着讲：“魔的这次重生有几个契机，一是神界的麻木，长久的太平已经让他们淡忘了魔的威胁；二是各路元神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激化，已经到了表面上一团和气，背地里各怀鬼胎的地步；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经过八十一万年的一代代重生，一次次被消灭，魔也得到了进化，开始学着伪装自己。”

吴娜娜睁大了眼睛，说：“啊——达尔文的进化论，这小说也太扯了吧！”

林振东说：“也不能这么说，世间的大道理本来就是相通的。再说了，自从生命诞生，进化论就一直在起作用，只是被达尔文于一八五九年发现了而已。”

吴娜娜又是点点头，说：“嗯，好像也有道理，后来呢？”

林振东说：“魔首先伪装成人，所谓的伪装，就是把自身的魔力隐藏起来，表面上，他们跟人没有区别。时间长了，他们又伪装成神。人都是会死的，而魔的寿命跟神一样长久。小魔、小神也会死，只有大魔、大神才能活很长时间。魔首先伪装成小神，慢慢变强，再伪装成大神，最后强大到无法被轻易消灭，魔才显露真实面目。如果此时各路元神联合起来，还是能将这些成了气候的魔给消灭掉，可是此时，神界已经无法形成统一而团结的联盟。魔才得以迅速成长，相互兼并，直到‘三世魔帝’的诞生……”

孙海明摇摆着他那圆滚滚的肚囊走过来，吴娜娜早就看到他了，但她装作没有看到的样子，一直歪着头，专心致志地听林振东讲小说。孙海明走到吴娜娜旁边的座位坐下。

林振东看到他，停止讲述，问候一声：“孙主任，早！”

吴娜娜本不想搭理他，但她还是转头看他；吴娜娜本不想对他笑，但她还是像往常一样甜美地笑了；吴娜娜本不想对他说什么，但她还是说了一声：“孙主任，早！”

孙海明问：“你们都吃过了吗？”

吴娜娜说：“我们也刚刚吃完。”

孙海明起身去拿吃的，端来一大盘各种油腻食物，比昨天早上的只多不少，还是坐在吴娜娜旁边。

吴娜娜心想，猪都是这么吃出来的。她不想坐得离孙海明太近，端起盛粥的小碗正要走开，突然转身，问林振东：“振东，你要不要再加点粥？”

林振东有点不自在，愣了片刻才说：“不——不用了。”

有孙海明在旁边，吴娜娜的亲密举动多少会让他有点难为情。吴娜娜心中想笑，她就是要让孙海明看到她对林振东的亲密。没有听林振东的，她把他面前碗里的小勺子拿到盘里，端起碗，用一种略带命令却更显亲密的口吻说：“还是再喝点吧，陪孙主任再吃一会儿。”

吴娜娜端着两只碗离开，回来的时候，她绕过圆桌，坐到林振东的另一侧。林振东伸手来接，吴娜娜没有把粥递到他手上，而是直接放在他面前，还为他把小勺子放进碗里。这一系列带有表演性质的举动都是在孙海明的眼皮底下进行的。吴娜娜注意到孙海明的异常反应，他含着满嘴的食物忘记了咀嚼，眼巴巴地看着她和林振东，像是不认识他们似的。但领导就是领导，很快就恢复常态，继续若无其事地吃饭。

吴娜娜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一边喝粥一边问孙海明：“孙主任，今天我们怎么安排？”

对孙海明，吴娜娜在态度和言语上没有什么改变，她只是在行为举止上与他拉开更大的距离，对林振东的亲密举动也是拉开距离的一种表现。只是林振东有点不适，他低着头喝粥，小心翼翼的，不发出任何声响，像是做贼似的。吴娜娜看在眼里，笑在心里，我都不在乎，你一个大男人，还不好意思了。

孙海明咽下嘴里的鸡蛋，说：“今天没有工作上的安排，段总不是说了吗，忙完正事，让我带你们在哈尔滨转转。”

吴娜娜抬头看看周围：“段总和王部好像一直都没过来。”她拍了一下林振东，“振东，你刚才看到段总和王部了吗？”

林振东终于抬起头，摇摇头，没有说话。

孙海明说：“段总和王部已经走了，他们上午十点的飞机，不到八点就离开了。”

吴娜娜问：“这么早就走了？”

孙海明说：“是啊，有领导在，你们还怎么玩？”

吴娜娜笑着说：“领导真好！”

孙海明轻轻叹息一声，若有所思地说：“也不全是领导好，领导有领导的去处，领导只是不愿带着你们一起玩罢了！”

吴娜娜只是笑笑，不再说什么，她知道，孙海明所说的“你们”也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