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农村没有路灯的缘故,还是那时候早晨上学时间就特别早呢?现在想来,应该是我们这里天亮的晚,和北京时间有一定的时差,但是我们的作息时间还是按照北京时间来执行的。
上学路上总是星辰相伴,冷风像刀子划过一样弄得脸上,鼻子,耳朵生疼。它寻着每一个可以钻进衣服里的机会,不由得人缩着脖子,猫着腰,双手插入袖筒抵抗侵入,大多数时候也是顾此失彼。
没有月光的早晨,漆黑一片,说是伸手不见五指毫不夸张。如果是一人独行,安静的像是置身于一个密闭的空间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喘息声和脚步的沙沙声。越是这样自己就越是睁大眼睛,东张西望,前顾后盼,想堪破无垠的黑暗,侧耳倾听,试图捕捉每一丝细微的动静,找出自己臆想中的野狼野狗或传说中的鬼怪孤魂之类。
最期盼的是有月亮的早晨,我们把它比作上天赐予的灯笼,它照亮了上学的路。在明亮的月光下,道路,田垄,沟坎,树木和人影依稀可辨,减少了我们的恐惧心理。
我在上学路上不孤单,出了家门一路高歌,身后自然跟随许多同学,因此,我的歌声在有学生的家长来看,无疑起到闹钟的作用。
如果挨到谁的值日生,就必须提前到校,如果没有提前约好同伴,那只有硬着头皮独自赶路了。一般都在早读之前把教室里的炉子火烧旺,烟排放干净。挨到当值日生的前一天,就爬上教室房顶把所需之物预备好。无非是树枝,干牛粪,玉米芯或者是棉花杆之类的,这都是班级分给每个同学的任务从家里背来的。至于煤砖是码放在教室里一个角落里的,主要是怕被人偷了。
火炉生火如果顺利的时候还好说,不顺的时候你只能被呛得泪流满面却无计可施。预备的树枝和牛粪潮湿或不容易燃烧,只冒浓烟不起火苗,整个教室里就被搞得乌烟瘴气。打开窗户通风,好像只进冷风进不见烟往外出。置身于教室之中,同桌之间也只看能到模糊的影子。每人面前有一盏煤油灯,烟雾中的灯光恍如月光一般朦朦胧胧。几十个同学呛得你咳嗽,他抹泪,一个个怨声载道。
看着教室里乱糟糟的场面,那个刚刚落实政策得到平反被安排教学的老头,黑青着脸站在外面,不知是气的还是冻的,发紫的嘴唇哆哆嗦嗦。或许是他有些虚弱的身体最终抵抗不住外面的寒冷,眯着眼睛走进了教室。虽然视线模糊,他的目光还是扫视了每一个角落,言外之意好像是在质问:说好的朗朗读书声呢?
早读结束就到了早操时刻,所谓早操不过是围着操场跑几圈,让还没睡醒的同学醒醒脑,让怕冷的同学达到驱寒暖身的效果罢了。
早操过后稍作休息,这个时候学校围墙东侧又成了热闹的所在,也是男生们独有的福地。那个地方放置着几口特大水缸,大半截埋在地下,这些水缸是用来盛尿的。你看,早操过后男同学有急需解决的撒开丫子直奔水缸,还有一些距离的时候一根根水柱不偏不倚的射进缸里。后来者依次围上一圈,没位置的站在后面等机会见缝插针。滴下的尿液把水缸周围冻成了冰蘑菇形状,推搡一下就会滑倒。
等到第一节课课间休息的时候,你再看水缸里的尿已经没有了,这是被附近的生产队社员挑走用来积农家肥了。女同学不来这里,也从来没有哪个女同学敢来这个地方。至于她们在啥地方解决问题?从来没注意过。
太阳从地平线升起,温暖的阳光毫无遮拦的照射在东侧的围墙上。条件好一些的同学拿出冻得石头一样坚硬的馍馍,双手紧握,看起来牙齿上使了很大的劲啃着,到头来也不过是在馍馍上划下一道痕迹。还有的同学拿出晾干的沙枣或炒熟的玉米吃着,免得站在吃馍馍的同学身边显得尴尬。
学校围墙东侧的打闹,玩笑,有吃有尿,是独有的风景。有同学听了大人们开玩笑的浑话,拿在这里当笑料,大家似懂非懂的哈哈大笑着起哄。
常三一向是个愣头青,听了笑话跑去逗女同学玩。说猜个谜语:弟兄十个 抬炮出城 轰隆一声 鸣金收兵。 打一动作?
几个女同学皱眉苦思,不明所以,虔诚的求教于常三。常三早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坏笑着说到是“撒尿”啊,女同学羞红了脸,男同学哈哈的笑。
结果是常三被老师罚站在围墙根的雪地里,一节课下来冻得呲牙咧嘴。我们那时候老师体罚学生最常用的就这两种方法:
冬天让你脚踩冰雪,夏天让你头顶骄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