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拭尘埃(一一三七):纷郁郁其远承兮,满内而外扬

合上一本书(“北欧书简”/(英)玛丽·沃斯通克拉夫特著;李博婷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其中写到:

“房屋被森林庇护,高贵的松树在屋顶上伸展着枝叶。门前有牛、山羊、马驹和小孩,似乎都各安其命。如果满足是我们能够得到的一切,得到满足的最好办法也许就是无知。

财富的暴政比等级的暴政更令人恼火和使人低贱。”

“我有几次注意到,由于害怕显得暴虐,理应实施的法律,或者理应由更好的新法替代的旧法就那样被废止了,这种错误的温和和近乎胆怯,它偏向的是人民中最不受尊敬的人。

每个国家的牧师助理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他是这样一个存在:他为自己那点一知半解的学问自豪,也为牧师折射在他身上的刻板的良好教养而骄傲,尽管他在牧师面前表现出的奴性让他的这种良好教养显得怪异。

幸福与气候之间的平衡可能比我最初预想的要公平得多。当地人热情描述冬天的种种快乐,可我一想到这些就不寒而栗。

我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相信,与科学家和艺术家的交流,不仅能够传播品味,还能让人获得理解力的自由。

在我看来,再没有什么比松树的茂盛生长更清楚地证明,空气才是树和其他植物得以滋养的主要原因。

我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徒然在地上振翅的鸟,既飞不上天,也不愿像爬虫一样安静地爬,因为我知道自己有翅膀。

我走出去。每当心灵压抑、头痛不已时,室外的空气总是我的良药。”

“我想了又想,我的心太满,我无法留在屋里。为了换来休息,更确切地说是为了换来遗忘,我走出去,一直走到筋疲力尽。对于不感兴趣的观察者来说,某种程度的朴素,以及不加掩饰的信任几乎等于软弱,但它们正是爱或友谊的魅力,不,是本质。

我为什么要谈起友谊呢?自从谈起这个话题,我就像在追赶大雁一样胡思乱想。其实我本来只是想告诉你,在此地,乌鸦和大雁都属于候鸟。”

“在这里出生,就意味着天生会被隔离在一切可能打开头脑或者拓展心灵的事物之外。

一想到接受生存,留在这里,留在无知的孤寂中,直到被迫离开这个我还只看了一点的世界,我就不寒而栗。

我发现,我一生中遇到的最和气、最人道的人物都是那些最能体会乡间宁静景色所能激发的情感的人。

来这之前,我几乎想象不到简单的岩石会有如此多有趣的组合:总是宏伟,时常崇高。”

“在社会生活的这一时期,一般人总是狡猾地关注自己的利益,其度量却因局限于少数事物而变得异常狭窄,以至于无法在公共福祉中发现个人利益。法律这个职业使一类人变得比其他人更为精明自私,恶行将这些人的才智打磨得无比尖锐,让他们在这里破坏道德,混淆是非。长期以来,他们搬弄是非,靠在争抢中捕获赃物为生。

这的确是世界上的一个小小角落,但是你会惊讶地发现住宅很是清洁舒适。家具的布置体现了人的品味,主人想满足客人的愿望里有一种善意,比那些城镇里一味模仿的礼貌好太多。

心和情是不同的。心取决于感情的正直和同情的真实,比激情更温柔。情则来自更崇高的源头,称之为想象力、天才,或者叫别的什么都行,总之它非常不同。”

“遵循形式,避免实践,本身固然无关紧要,却常常取代对责任的经常关注。而责任是那么自然而然,以至很少有人会炫耀般地将其履行,虽然这么做值得法律和先知的一切教导。

人类本来只求生存,不想劳动却产生了美化生存的事物,不管那事物是什么,并且为追求艺术和科学提供了闲暇。”

“我不再凝视,又继续凝视,心里有种无法形容的喜悦。

我相信,送病人去各种温泉饮水的良好效果更多源于空气、运动和环境的变化,而非水本身的疗效。

我想学划船,坚持要撑一只浆。划船不难,事实上我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更愉快的运动了,我很快成了专家。我用思绪掌握划桨的节奏,或者我让船被水流挟持,随水飘动,同时也让自己沉溺于愉快的遗忘或者错误的希望中。在这颗心里,一定有什么东西是永不朽亡的,而生命也不仅仅是一场梦。

要想使愚昧者服从你,甚至关注你,唯一的办法只能是使他们怕你。

良好的教养赋予同情以尊严,机智赋予理性以热情。”

“他们最好还是悄悄地让平等的镰刀将他们和普通群众一起砍倒吧,也不要挣扎着妄想成为人类伟大的不稳定性的纪念物。

我不知道这些尸体在这种状态下持续了多久。如果真有末日审判,他们将有望在这种状态下一直待到那一天。在那之前,还得费点事才能让他们适应与天使为伍,而不致使人类蒙羞。”

“自然呵护情操,它是品味的真正源泉。然而,对美和崇高的快速感知,当其用于观察生机勃勃的自然,当每一种美丽的感觉和情绪都激起相应的同情,当和谐的灵魂或者坠入忧郁,或者升入狂喜,就像琴弦被触动,或者风弦琴被变幻的风鼓动一样,将会产生何等的痛苦和狂喜啊。

当一颗温暖的心接收到强烈的印象时,这印象无法泯灭。情感变成情操,想象通过深情的回溯甚至会使短暂的刺激也变得永久。”

“每种景观都有个性,这种个性留在记忆中,被强有力地描绘成吸引我们注意到特殊样子。然而我们却找不到语言来区分这种个性,从而能让陌生人说,这是脸,那是景色。我们可以用想象娱乐,却无法用事实储存记忆。

社会生活中有太多事发生,以至于其中任何一件都无法被大多数人清楚地观察到。然而,一个乡村的沉思者或诗人却能看到、感知到庸俗眼光看不到、感知不到的东西,并得出恰当的推论。

我从各种情况推断,人类的第一居所应该恰好是一个像此处这样的地方。1、因为很少出太阳,原始人才崇拜太阳。2、人必须被安置在北方,才能被诱惑着去追赶太阳,才好叫地上的不同地方都有人居住。3、成群结队的野蛮人总是从这些地方奔涌而出,去寻找更温和之地。4、人类共有的冒险精神在社会的幼年更强大,也更普遍。穆罕木德的追随者和十字军战士的行为能充分证实我的论断。

邻居们很少是好友。瑞典人指责挪威人无赖,挪威人指责瑞典人伪善。而当地的实际情况很可能证明两者都不公,都是从感情而非从理智出发的。人们急于赋予一个民族所谓的民族性格,但这很少是公正的,因为自然和后天的差异没有得到区分。我相信,自然因素仅仅是受气候影响而产生的活波程度或者体贴程度、快乐程度或者痛苦程度的不同而已,而包括宗教在内的统治形式产生的影响要多得多,不稳定得多。

在生活必需品太难或太易获得的地方,激情都是脆弱的。那些要求每个民族都像他们自己民族的旅行者,最好还是待在家里。

孤独的鸟儿啁啾,它们感到而不是看到了一天的来临,我的灵魂也随即向自然的创造者飞升。我悠闲地记录着日的进展。它激起的那份期待让我几乎不敢呼吸,唯恐会打破那份魔力。终于看到太阳了,我叹了口气。”

“我喜欢看动物玩耍,也同情动物的悲欢。不过,我有时还是喜欢把人脸看成是神圣的,也喜欢用变化的线条勾勒灵魂和心灵。”

“我不知道有什么比看到仆人成为家庭成员更令人愉快的事了。一般来说,如果你对仆人关心的事感兴趣,你就可以激发他们也对你关心的事感兴趣。

仆人要想保持诚实比穷人更难,因为仆人看到和准备的是他们不能享用的美味,穷人则不会因为自己吃得朴素就胡思乱想。

我相信这样一条公理:一个国家只有靠勤劳致富,并且获得与劳动成比例的财富,才能真正从财富中受益。

散漫的阅读通常只是一种消遣,必须找一个东西作为思考的参照物,否则思考很难深入到事物的表层之下。无聊,而非心地不良,会催生丑闻以及对小事的关注,从而使头脑变得狭隘。人类只是因为怕被人议论,才会经常对琐事产生幼稚的谨慎。这种谨慎无法和有用那种开阔的设计共存,也不符合所有道德原则的基础,也就是对美德的尊重。

我越来越相信,不管我们想了解的是他人、自然还是我们自己,大都市,或者一个绝对与世隔绝的住所,都是改善心灵和理解力的最好住所。与人类交往时,我们不得不审视自己的偏见。分析偏见时,我们往往又会在不知不觉间去除偏见。在这个和自然有着亲密关系的国家里,尤其是在农耕还没有将其原初的特点抹平至毫无生气的地步时,一千种世俗眼光看不见的小环境催生了想象力珍视的情感,也催生了那些拓展灵魂的探索。

我爱这个国家,但每当我看到一个风景如画的地点被选中建房造屋,又总是害怕那种改良。要有不同寻常的品味才能形成一个整体,才能引入与周围环境相匹配的房屋和装饰。”

“丑闻尤其只能听过耳语传播。聚会越高级,丑闻就越是兴趣所在。一般说来,观察的范围决定了思想的范围。

我对世界了解越多,就越相信文明是一种祝福,未追踪其发展的人无法对其形成充分的估计。没有想象力的帮助,一切感官享乐都会沦于粗俗。我从未在那些没有养成自省习惯的人中间遇到太多想象力。如果判断力和品味不被召唤,没有得到科学和艺术的修习养成,那么感觉和思考的微妙就不能用情操一词来形容。”

“不放小船是海上的一种规则。船长为人亲切,但是头脑平庸者很少打破一般规则。谨慎永远是软弱的手段,平庸者极少在任何事上走得更远,因为他们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不会逾越谨慎的原则。

回想起巴黎人对新奇的极端爱好,我认为好奇是巴黎人在精致方面取得进步的明证。是的,那是一种生活的艺术,是一种逃避烦恼的艺术,那烦恼阻碍人类向社会生活的乐趣迈出第一步。

事实上,再没有比北方的夏夜和傍晚更美的景致了。如果叫它夜晚,它所缺的只是白昼的耀眼,那种常常显得无礼的化日光天。午夜里我可以不点蜡烛就写作,还能看得很清楚。”

读到一则分享,其中写到:

“我对十月杂志定价人的佩服如涛涛嘉陵江水,他能连续几十年一直刚刚好的在我心理价位之上那么一丢丢。

在摊位前站了半天,还是一咬牙走了,回家京东上买往期的打折货,反正这些可怜作家的可怜作品也谈不上保鲜,晚读无妨。”

读到一则分享,其中写到:

“着当年战袍 和小伙伴们一起站在最高

审判长 都按捺不住

当庭赞叹 双方的表现”

问候一下。她说:“确实干的不赖。非常棘手的案子。我走了一步逼死自己的险棋,效果还不错。”

赞她:“你这个,属于“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个示例?”

她说:“我没有想过示例,因为我把所有方案想了,但其他人都是模模糊糊觉得怎么走都不成,然后我从中找到看上去最差,但实际上所有问题都能解释的通的方案,大家炸了,然后挑战我,但他们没有方案,他们的挑战我都有解决之道,最后就一步一步按着我的决策推进。”

读到一则分享,其中写到: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走进千多莲花山中好朋友的“桃源陋室”。顾不得骄阳似火,便前前后后、上上下下转了起来。此刻,刘禹锡的《陋室铭》已经呈现在眼前。

孩提时代就会背诵《陋室铭》,今天算是见到了现实中的“陋室”。

在硕果累累的树下,举目五佛相聚之顶;随着好友的手臂隐约见得掩映在一片墨绿中的山门寺院,听他讲述每日的晨钟暮鼓入耳走心;回头望远看那雄鹰振翅的鹰嘴岩接天入云;依山而立的房前屋后,山花躲在各种果树下垒起的小路旁,含笑向我点头;一层层井然有序的各种果蔬,还有一垛垛堆叠整齐的烧材…

好友告诉我,这里还有不少大唐的遗迹呢。

天呐!我暗自看着好友古铜般的脸庞、手臂,还有老茧一手,我不由自主地说一声:真是辛苦你了,我的全才朋友!

放弃了早已习惯了的市井民生,顾不得接近古来稀的年龄,一头扎进山林的怀抱,苦心经营起心中的执念,打造出心中的“陋室”。不仅与好友吟诗写字、琴棋书画、高歌一曲,还要拿出大把的时间与各种工具、农具为伍,装点陋室生辉。

“你一定很幸福!”

他对着我憨憨一笑,脸上的皱纹仿佛跳起舞来。

我啥时候也能有个小小的陋室呢?!”

[似真似假]

贴了一张截图给她,然后:

我问:“求证一下,这个说的是真的吗?”“七成被平台抽走”“刚才我见到有人说:“蘸人血的馒头,喂肥了几头丑陋的畜牲!””

她回:“没有,假的。我记得一百块好像就抽几块钱。”她贴了一张截图给我。“还特意去留意了一下、这是提现的记录与抽成的”

回她:“好”

我把这段对话,转给我看到分享的那位。

迟点,收到回音:“谢谢提醒。我先删了。”

他的响应给到我一种思考:认同的。

我把这段对话,转给我先前看到也分享了的另一位,同时留言:“我只经历过一次,刚才求证了一下。你也试着求证一下,看看各个不同案例,究竟是怎个样子?”因为她先前分享时有言:“我以前看到(XXX)都会捐钱,现在不会捐了,看看不捐的原因。”

她回:“我以前也是只要看到了都会捐,现在不管是真是假,无风不起浪的。”

回她:“我是想请你做个切身的调查的。”

回我:“哦”

她的响应给到我一种思考:思索的。

[蜂巢没了]

早上,带着小黑走那棵树下过。见到那个蜂巢没了。看了又看,拍下一张,留存:一来是作为那蜂巢不见了的证据,一来是作为这一天在台风过后、彻底晴了,晴到蓝天白云是那么好看,好看到我蠢蠢欲动,想要去到山顶看日落,看日落其实就是看那时被那日光点亮的白云蓝天。

走到前面去了,又折返了。再次来到这棵树下,再次将可能被自己错过的蜂巢寻找。停得久一些,看向它曾经在的那个方位。看到了,看到了一只蜂在飞舞,看着它飞舞,想到了什么?无家可归。它,就似我们每一个,每一个都会在这样或者那样的场景下,似它这样苦苦地寻找,寻找记忆如此深刻的曾经的旧模样。

[扶桑或者长春]

两个人坐在,喝茶,聊天,他家的厅里。阳台上见到了那熟悉的花,与他说起。他说这花是自来的,空中不知从哪飞来的种子,落在空着的花盆里,就自己开花、结果,漫生了。问他是什么花,说是扶桑。把这名字记下了。

走的时候,没有忘记自己先前所言:等下,带两棵走。先前,有问过他的,你那满盆的,是一棵还是很多棵?说是很多棵。这会,去到阳台,探向盆里,见到了两棵独立的、不大的,一棵稍小贴近盆壁,一棵稍大靠里一些。

打算拔它们两个。稍小的那棵大概因根浅,轻轻一扯,就起来了;稍大的那棵想来是根深,轻轻一扯,没有动静。打了一个退堂鼓:算啦,我就带走这一棵,得。他去给我找小塑料袋。我又收回了这退堂鼓,问他要了小铲子,把这棵也挖了出来。有两棵的话,我达成种活的概率会大很多。

傍晚种下,当时看着有些耷拉。浇足了水,回头再看。再看是早上,挺立着。在小屏幕上查看一下。输入:扶桑,看到的是熟悉的另一种,见到这另一种,怀疑这名字安在它们头上,或有误?他告我的这名字,不知从哪得来的?识别一下吧,说是长春花,把截图发给他,他回:这个名字更好。

纷郁郁其远承兮,满内而外扬

---2023年07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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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写的文字,在20220802的这个早上,想起来要以卷积的方式与新的文字交织在一起。过往随文的附图,就不去管它了,去掉好啦。对于自己而言,最有味道的,始终是文字。一天一篇吧,读一遍,修订下错别字(若见到)。)

拂拭尘埃(一九九) 2021.01.07

早上,才坐到屏幕前,读到一条消息,说是九点钟,有一个约在地铁站里,她来取我一个文件。回一声:好。赶紧起身,往那去。时间刚刚好,若是早见到了这条,我可以牵着小黑在下面多溜达一会,让它玩个够,我自己也可以省去这番,才上来又下去的折腾,不过:走走有益健康。

见到了她的笑脸,才被她告知,她昨天就已经这么约了的,只是后来她发现好像是被其他的消息给遮掩了,没有见到我的回话,她才在早上再发了一下的。她说的应该没错,等到自己有暇翻阅屏幕,查看先前的交互,果然:她说的一点没错:在给出一个贴图,让我获取一个信息之前。

看到了那个倒霉的贴图,立马勾出了先前的记忆:见到贴图,我从屏幕上关注的切换到手机上的按提示操作,查阅一条信息,需要登录,需要用到验证码,半天没有收到,不断地重试,直到被提示太过频繁地操作。改成语音验证码,说是让我注意接听,注意了半天,来电发生在之前。

后来是一阵乱动,无果,搁置一边,切回到自己先前所注意的上面去。等到后来,想起这事,再试试,好嘛,这一次无需验证码,直接登录进去了,查看到了想要的信息,那是一个久远之前的年月。看到时,想起一个人来,那时我们两个一同去办事的,他选了一个号,我选了一个号。

给他把那信息发去,对面觉到莫名其妙。加多一点注解,他能够想起来了。他那个号,早就丢了,我这个号,一直在用。昨天,读到的她最后发出的一条消息是:哇,这时间好长。读到时,忍不住想笑:差一点,这岁月就要早过她的出生年月。她笑回来,为我忽视了先前她说的那话。

这忽视,我对自己说是一则乌龙。这无害的乌龙,突显在眼前的时候,让自己觉到一阵欢喜。稍前,看着路对面,走来一位女子,她冲着前面在喊:妈妈。顺着她那声音,往她前面看去,在一个十字路口,站立了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子,听到了喊声,在原地打转,意图辨识声音的来处。

老人家的面朝向着另个方向,在那女子走到她的左近的时候:我在这,你怎么没看见?我的眼神不好,看不见。她们两个接着说她们的事情,我想起来之前遇到的另件事:下地铁,一位上了年纪的男子,和一位年轻许多的女子。出了车厢的门,老人家朝右边看去,那女子往左边看去。

那女子往左边走去,那老人家还在看着右边。那女子来了一句:怎么不看方向呢,你。她牵着老人家往她去的方向走,想来两个是父亲和女儿的关系,读到的是女儿对于父亲的缺乏耐心。那女子的嘴巴还在嘟嘟囔囔,那老人家还在喃喃地轻声自我解释,那景象让自己觉到了一丝尴尬。

这一次,守在栅栏墙外面,很多时间,在注意一位女孩。昨天她穿着短袖短裤,今天她穿着短袖长裤。她的这身打扮,是站在操场上的上千人当中,唯一的一个,没法不引起自己额外的注意。音乐响起的时候,看多一些她的动作。她的动作很微弱,显得很柔软,显得很没精气神那种。

我说了今天要拍她的,真的就朝那个方向拍了。拍的时候,关注的已经不是她,而是那棵迎着风枝叶在颤动的菩提。它显得精气神那么足,让自己看到都觉得带劲,让自己很像捕获那画面。拍了,无从在画面中找到那感觉。将目光切向周周在的方向,她和身边的同学都让我觉到带劲。

扭头去看下小黑,它犬坐在边上的地上,打量着它的视线范围的一切。我的目光投过去的时候,它会扭过头来对视一下,然后转回去看先前所看。在视线交汇的那一刻,它的那双圆圆的大大的眼睛,显现出了一丝温顺;在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我的居高临下的目光,显现出了一丝关切。

若不是,它擅自跑到路的对面去,跟它见到的一只狗打招呼,我不会注意到那一对母女,不会注意到她们两个的互动。若不是,它坐在那里打量着,后面有些距离之外,那只小白夹着尾巴,在主人一再召唤之下,不敢往前,而是绕道走开了,我不会知道那只小白是有些怕这只小黑的。

若不是,我召唤它来到我身边,它夹着尾巴,不但不前来,反而想要钻到茶几底下去,被我上去,扯住它的尾巴拽了出来,然后见到地上有了一些尿,我不会知道它有这么怕我,或者说,在它的眼里,我有这么可怕。周周见了我们上演的这场面总笑,顺带评述:你很凶的,你不知道。

她自己也这么看我待她自己的,有些时候。她不说出的时候,我不知道。阳光底下,我们牵着小黑在走,她说小黑怎么总在笑?我说它喜欢笑呗,我说是你一天到晚总在笑呗,它看到了,跟着笑。她说是你一天到晚总在笑呗,它看到了,跟着笑。我们两个对视着哈哈笑,小黑在旁看着。

那天,我们喝了一些黄酒,甜甜的,味道很好。走在路上,哥哥说:这一顿,吃得真舒服,那酒的味道,和我在家里喝的酒的味道,一样。那好,以后要喝酒,就喝这种。小朋友似乎更多地在意这吃的喝的,我自己则更多地在意在吃喝之间,所聊到的,那些在接下的日子里,不断地发酵着。

那天,听到了一个说法,说是:以前,大凡行刑了,将犯人押往刑场,周边会有很多人看热闹,比如阿Q,那场景无论于看热闹的旁人,还是将要受刑的犯人,都似一次绝佳的机会,能够体验到超乎平凡的感受,那场景不似有人评述的麻木,倒更像是社戏在上演,空气中弥漫着微醺。

现在,不一样了,你若走在人来人往的路上,从天而降一个什么东东,将你砸死了,人们会照旧地从你身边走过来走过去,就当发生在你身上的那事,好像没有发生过,又或者只是在内里,稍稍旁白一下:你怎么这么倒霉,这里有这么多人在走,砸谁不好,偏偏砸了你,你命该如此。

那天,提到了一个词:道。什么是道?小黑跟在后面走着的时候,自己在默念着这个问题。道,就是那不可言说的吧?就像犹太人所称的上帝,你越凝视它,它越深奥?再想起来小黑给自己带来的,凝视着它投来的目光,能够让自己在同时,隐隐地觉到,上帝的目光和凝视上帝的目光。

那不可言说的,有点似我们通常所说的底线,那底线并不分明地写在那里,那底线只是在特定的情形出现时,隐隐地被你把握到。然后,就在你试图将目光投向那底线,意图分析出更多的内涵时,你会发现,它的背后有更多的线索,隐隐地指向更深远的地方,就像生命之为生命本身。完成于2021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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