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殉难记(一)城殇 第11章 要活下去

       2020年10月14日 晚上7:30。窗外已经漆黑了,一弯细小的月牙挂在空中。钱玲紧紧依偎在原恺阳的怀里,被他的右手死死地捂住了嘴,她强咬住牙关,掩着耳朵,但无法自抑地淌着眼泪。两人背靠着墙壁坐着,眼前趴着一具犹在抽动的尸体,门外阵阵哀嚎,似劲风过隙,穿过门,刺透墙壁,钻进了耳膜。

       钱玲愿相信这一切都只是梦,一场荒诞、惊惧的噩梦。


       早在下午5:15。

       去找副院长——

       钱玲抑制住慌乱的心小跑在12楼的走廊上,当看见1201会议室门里,她再也控制不住极力克制的恐惧,步伐一乱,绊在地毯边缘,撞开了会议室的门,抓着门的把手,方才踉踉跄跄地收住了脚步。然而,门内仍然是一片寂静,就如她所经历的死的寂静。

       在那唯一站着的男子身边,仰面靠在椅背上的副院长,已然与所有在座的与会者一同陷入了永恒的沉眠。那男子精壮而遒劲,有着一张刀刻锋割般严酷的脸,一双血红而又迷茫的眼睛,疑惑地注视着她。

       钱玲不禁脱口而出:“你?你是谁?他们也都死了吗?”她所见那些病床上、诊室内、走廊中倒着、坐着、躺着再也不会笑、不会哭、不会动的人。那一张张熟悉亲切的脸庞,那曾经灿烂的一抹微笑,那青春洋溢意气风发的身影,只留下一双双血红冰冷的眼睛,如魍魉般如影随形,不时的闪现。

       她再也忍受不住、再也克制不了,颓然坠坐在地,无法抑制地抽泣着,流水沾湿了睫毛,流过了脸庞,她断断续续念叨着:“死了……都死了……我也要死了……”

       那男子神经质地自言自语着,哀忧喜惧齐聚在脸上,注视着缓步靠近她。她想要挣扎着逃离,却没有了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力气,眼睁睁地看着那男子伸出的手,却又犹豫着静立在那里相视着。

       钱玲痛哭着,从内心倾泻着哀愁,她多么希望能有一个人唤醒她,把肩膀借给她,告诉她,一切安好。此时只有他看着,迷茫而疑惑,又有些怜悯,于是她伸出了手,希望他能紧紧握紧她的手,给她站起来的力量。那男子握住了她的手,握紧了她的手,给了她站起来的力量。

       “我叫原恺阳,出席这次会议的,发生了什么?”

       钱玲低着头,仍没有抑制住抽泣,想要回答,却哽咽地难以开口。

       “没,没事,你先坐下放松一下。”

       原恺阳引着她坐在了沿着围墙的座椅上。

       “喝杯水吧。”他拿了一个一次性纸杯,从饮水机接了半杯热水又混了点冷水,递给了钱玲。喝了点水后,略有些平复,她想了会,于是说:“我叫钱玲,ICU的护士,刚从家里赶来接班,想着看看病了的同事,不知怎么的睡了过去,还以为自己累了,醒来时,看见大家都晕了过去,很多重症病人直接死去了,丁姐就叫我快去找院长,没想到一路上看见所有人都这样子了。”钱玲说着说着,又哽咽了,难以再说话,她捂着嘴,不住地嘶哑地哭喊着淌着泪。

       原恺阳走到了窗前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电话:“喂,喂,你好警官,我在白海医院,这里出事了,死了很多人,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许是什么病毒,或者生化武器,恐怖袭击,反正死了很多人——幸存者,有,我现在和一个女护士在一起,其他不清楚,那我挂了,我要走了——不,不行,天太晚了,我要回家的——这不行,凭什么我要留在这里,我不管你们什么特殊预案,总之我要回家,现在就走。”

       原恺阳摁掉了电话,有些恼怒。钱玲听了他的通话,被他暴怒的语调吓得有些怯意,也停止了哭泣,木讷地坐着,低眉侧首也不敢看他。

       “我要回家了,你走吗?”

       “我还不能走,还有病人。”

       “自己都顾不了了,你还顾病人?”

       “我是护士。”

       “那我先走了。”

       原恺阳欲离开,钱玲又抓住了他的衣袖,楚楚可怜地说道:“我有点怕,能不能陪我下去,电梯里也有死了的,不敢坐。”

       “你刚才怎么上来的。”

       “自己走楼梯的,那里人少,现在晚了,不敢一个人走。”

       “那我陪你坐电梯吧。”

       钱玲怯怯地点了点头。

       两人走出了会议室。12楼是些领导和行政部门的办公室,以及图书阅览室、活动室,所以一路上也没见多少人,没走多少,到了电梯前。原恺阳摁了向下的按钮,看着电梯一层层向上的数字变化。钱玲站在侧边,有些担心,不时地偷撇着他的脸,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叮”,电梯到了,门打开了,一阵嚎叫,竟有三个铁青着脸的人,瞪着血红的眼,留着涎水,一看见他俩便颤巍巍地扑了过来。钱玲顿时脸色青了,浑身打着冷战,两脚冻住了一般,浑身不能动弹。

       原恺阳也愣住了,那为首的是个穿着清洁工衣服的中年大妈,没等反应过来,被一把扑倒在地。钱玲不能自抑地厉声尖叫,尖锐的声音,穿透了整个12层。

       大妈那张脸冲着原恺阳腿上的肉咬去,被他一脚踢在脸上,却像没事一样,扑在身上继续要咬脖子。紧跟着的两人,一个是电梯工,另一个穿着住院病人衣服,被电梯口大妈的身子挡住了,竟一个跟头翻了下来,倒在了一块。

       原恺阳推住大妈的脖子,她那口中滴出的痰液流在了自己的脸上,扑倒在右边的电梯工也支起身子,一支手搭在了他的脸上,手指抠在嘴里。他恶心地干呕着,搂着大妈一个侧滚,撞到了仍趴在地上爬向钱玲的医院病人。未等电梯工扑上来,原恺阳摆脱了大妈,用肘子撑在她脸上,站了起来,抓起电梯边的垃圾桶,砸向了电梯工。

       钱玲木呆呆地看着爬向她的医院病人,大脑一片空白,她竟然伸着手想去拉起他。原恺阳推倒了电梯工,拉住钱玲的手,就往会议室方向跑。然而,雪上加霜的一幕惊现在眼前,副院长、何处长以及老大爷一群人竟结着队,蹒跚而来。

       这时,一扇门打开了,走出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他看见副院长,竟走了上去,疑惑地问:“梁院长,你们这是……”话语未落,梁院长和何处长,一左一右,抓住了医生,整个人陷进了人群,被团团围住,传来阵阵凄厉的尖叫,鲜血,碎肉,那一张张所谓的人脸,啃咬着,撕扯着,吸吮着,挤在外面的挣扎着拽出一只下臂,贪婪地吞噬着,只见那人头还在不住地抖动,两眼被绝决地抠出。

       钱玲无助地哭喊着:“他们怎么了?为什么这样?”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原恺阳冲着她愤怒地吼道:“丧尸,他们是丧尸,他妈的丧尸,站起来,站起来啊。”无论他怎么骂,怎么拉,她身子还是软软的,蹲坐着麻木不仁。

       他甩手侧身想跑,又恨恨地骂了句:“我真是脑子坏了。”双手托着钱玲下腋,提了起来,扛在了肩膀上,往回跑。那丧尸大妈已追了上来,他一脚蹬了上去,但扛着人,没使上力气,眼看着又被近前,他一脚踹在了其小腿腓骨上。丧尸大妈一失足,失去了重心,扑了过来,原恺阳一闪身,便扑了个空,栽倒在地。钱玲看着那些原来的领导、同事扭曲而无神的脸,又再次歇斯底里地哭叫起来:“不要啊,都怎么了,不要啊。”

       电梯工紧随而至。原恺阳看到边上的绿萝,拉倒了,踢了一脚,花盆滚过去,绊倒了电梯工,顺势跑了过去。电梯门口的丧尸病人趴着起不来,只是哀嚎着伸着手。顺着安全通道的指示牌方向,跑到了楼梯口,他推了一推门,竟推不开,于是把钱玲放在一边,用足力气,蹬了一脚,像是蹬到了一个装满了东西的木柜子上,勉强的弹出一条缝,没想到一只手挤了出来,伴随着深寒入骨的哀嚎。

        “操,去死啊,他妈的,为什么这样,啊——啊——去死啊——”原恺阳也歇斯底里地狂啸着痛骂着,抓起垃圾箱,狠狠地摔到了墙壁上。

       “我不想死啊,不想死啊——为什么这样啊——为什么啊——”原恺阳冲着那只伸进来的,狠狠地一脚踹过去,伴随着骨骼的折断声,那只手变形地垂了下来,却仍在晃动着。原恺阳原地蹲着,丧气地抱着头,也哭出了声。背后的丧尸群越来越近,“噔噔噔噔”的脚步声,为首的是丧尸何处长和丧尸大妈。钱玲跪着爬过去,来到他的身边,抱住了他的头,绝望地失声痛哭着。

       “我不要女人同情,绝不会死的。”原恺阳甩开了她的手,拉着她的胳膊站了起来,冲着她说:“要活,要活。”他拽着她,拼命地一扇扇的拉各个办公室的门,都锁住了,打不开,他恼羞成怒地冲着门又是蹬又是踹。

       “开啊,给我开啊——”

       “为什么,不开啊——”

       “啊——”

       他用尽全力撞在门上,反坠在地上,抓着门把手,无奈地嚎啸着:“啊——啊——”。

       这时,右边的一扇门开了,一个套着白大褂衣衫不整的男子探出了头来,一见那拥拥攘攘的阵势,瞪大了眼,立马要关门。原恺阳跳起来,一个箭步,用肩膀顶住了门。

      “开门啊,你见死不救啊。”

      钱玲仍然傻呆的看着,忽然以颤抖的声音说:“院长,救救我们,求求你了。”

      在那男子一迟疑间,原恺阳竭力一撞,撞开了门,一把拉着她推进了门。

      “呯”的一声,门被关上了。

人物小记:总算把男主角正式搬出来了。原恺阳,本作的主人公,“原”来自于蓟辽督师袁崇焕的姓,“恺阳”是孙承宗的号,两个的结合。这是一点自己的情怀,也预示主人公的性格和以后的命运。他是一个自信坚毅、内心沉稳的人,面对问题时冷静果断,但有时又刚愎自用,具备领导能力和责任感。
用一个年近30的人作为主角,而不是主流的20岁左右,主要考虑在这个年龄层次,较为成熟,又不乏激情和冒险精神,经过历练更有决策和领导能力,成为团队领袖和核心比较有信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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