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班不上
马先科的一句话,让我们突然想起开餐的时间到了,一群人撒开双腿跑到学校食堂,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到各自的饭桌前。
先来的同学纷纷用责备的眼神看着我,分明是在说:“好意思?让别人等你!”那时是10人一桌,人不到齐谁也不好先动筷子。
“开始”我刚挤到两个同学之间站定,不知谁吆喝了一句。于是大家像在家里“呷场火”般的你一筷我一筷夹着菜往嘴里送,不同的是没有板凳,只能站着吃。
菜也没有十大碗,只有三大盆但在我看来却是天天在过年,一日三餐都有荤菜,不是肉就是鱼,隔三差五还有“咕老肉”当年天天能吃上肉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梦想,何况还不要自己掏钱!
起先同学们自顾自的低头吃“闷饭”很少言语。见到油光发亮的肉片子,虽然像看到宝贝似的眼睛一亮,恨不得一口把它吞进嘴里但为了面子却故作没有看见,因为谁都想留个好印象,特别是有女生在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切悄悄的发生了变化,一到饭点,同学们向位于教学楼东头的食堂纷涌而去,把饭盆敲得震天地响,吃饭时也不再那么谦让了。
见到好菜夹了就往嘴里送,吞下去后还会嘲笑调侃别人:眼明手快,手到擒来,当然这都是男生们干的事。
女生们只是默默的看着,当年班上八朵金花,一个也没有看中我们可能就是这个原因。
一次,我刚夹着一块肉往嘴里送就听到一句刺耳的声音:“莫急呀,汗都抢出来了”现在记不起是谁盯着满头大汗的我讥讽的笑道。
他语音一落,一桌人你一言我一语向我开炮:“是呀,百米冲刺也流不了你这么多汗”“太发恨了吧”"呛死了划不来……”
我停下筷子,无言以对。明知同学们是在逗乐打趣,因为我呷饭流汗,他们又不是头一次见到,但却深深的刺痛了我。
自从上高中读了寄宿,正在长身体的我却经常饥肠辘辘,久而久之落下了这一毛病。除此之外,还有那被牙垢包住的一口“金牙”以及长了鱼痣的左手成为我与人交往的一块心病,常常自惭形秽。
回到宿舍,宿友们见我闷闷不乐“你那是体虚,跑跑步就好了”王文豪用广西普通话说到,我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心想也找不到什么好的法子,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从此之后,我就开始了跑步。起先只在操场上跑,跑几圈就气喘吁吁,练上一段时间后竟然跑上十多个圈也不怎么费力了,自信心大增。
后来觉得总在操场上跑不过瘾,就转到宿舍后面的山间便道上去跑。这里树木参天,空气新鲜,小鸟欢唱,并且见不到熟人,出汗后还可以光膀子。
星期天,还会到学校门前种甘蔗的田埂上去跑,有一次一咬牙居然跑到了槎头,来回有十多公里。
也许是油水好了也可能是运动的原因,我那因为三年高考耗得比同龄人瘦弱的身体仿佛在长高变壮,菜色的脸上也泛出了淡淡的红光。
吃饭流汗的毛病也慢慢的见好,同时因为早中晚坚持漱口的缘故,厚厚的牙垢也惭惭剥落,三个心病居然好了两个。
每天,我像换了个人似的精神抖擞。“文明精神,野蛮体魄”尝到甜头后,愈发热爱体育锻炼了,课余时间一门心思往操场上跑。
一天,我和陈洪范刚到操场,卢黄河他们正在踢足球,远远的就朝我俩招手:“来吧,玩一会儿”因为从未玩过,且穿的又是拖鞋,不敢贸然上场。
自己虽然有一双球鞋,但那是要去广州城里才穿的,平时舍不得穿。每次跑完步,要像宝贝似的将它洗净洗净,晒干后还要涂上一层白色的。
现在记不起这像牙膏一样的东西叫什么名字了,应该就是一种像广告粉一样的颜料。
因此平时就是一双拖鞋从早穿到晚,上课也不例外,好在广州这里时兴这个,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看着看着,不知是被他们吸引了还是咱俩也想跟着学上一把就上场踢了起来,分配我担任守门员。
站在球门前,见有人运球过来准备射门,我猫着腰双手做出挡球的样子,迎了上去,可脚一滑四脚朝天摔得头破血流。
送到学校医务室,简单包扎后被紧急送往广州铁路中心医院,后脑勺居然被缝了三针,陈洪范一直陪着我忙上忙下,这一刻我真正懂得了“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正当我沉浸在身体变好的喜悦中,学校组织的期中考试却像一盆冷水浇到我头上,成绩门门排在末位。
卓老师找我谈话时,先说看了我的高考成绩,不至于这样差,接着帮我分析了原因,肯定了我每天坚持锻炼的做法,然后要求我“德智体”全面发展。
同时他还把我调到与顾明林同桌,让他来帮助我,真可谓用心良苦。
老师的话,让我如梦初醒,到学校后仅仅看到了自己与同学们表面上的差距,还常常聊以自慰“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却没有发现成绩上的距离越拉越大。
学生毕竟要以学为主,况且当年都在为振兴中华而读书,显然是不合时宜;再说国家花血本培养我们是希望我们品学兼优,全面发展,不是仅仅把身体锻炼好就行了的。
特别是卓老师最后加重语气说的那句,成绩不好毕不了业让我如雷灌顶,如果那样,三年高考的努力岂不前功尽弃,毁于一旦,想着想着不禁冷汗直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