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七十五
原文
宋人好附会名重之人，称韩文杜诗，无一字没来历。不知此二人之所以独绝千古者，转妙在没来历。元微之称少陵云：“怜渠直道当时事，不着心源傍古人。”昌黎云：“惟古于词必己出，降而不能乃剽贼。”今就二人所用之典，证二人生平所读之书，颇不为多，班班可考；亦从不自注此句出何书，用何典。昌黎尤好生造字句，正难其自我作古，吐词为经。他人学之，便觉不妥耳。
译注
宋朝人喜好尊崇名望重的人，称韩愈的文章杜甫的诗，无一个字内有出处。不知道这两个人之所以千古以来独一无二的原因，反而妙在没有出处。元稹称赞杜甫说：“怜渠直道当时事，不着心源傍古人。”意思：喜欢他直接述说当时的事，不是着意去模仿古人。韩愈说：“惟古于词必己出，降而不能乃剽贼。”意思：古人对于诗词必定是出自自己，假如做不到就是剽窃的盗贼。今天就二人所用的典故来看，证明二人生平所读的书，很不算多，清清楚楚可以考证；也从来不注解这句子出自哪本书，用的什么典故。韩愈尤其喜欢编造字句，真正难得的是他自作古人，出口成章。其他人学他，便觉得不妥当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