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下了一场暴雨，许久没有这么倾泻而下，像是要把此前亏损的全部补上一般，许多地方都漾起了积水。秋雨带来的不仅仅是缓解干旱的喜悦，更是解决了气温居高不下的苦恼。在我们这里，都有农历七月十五回家上坟的传统，提前一个星期就和姐姐约好今天回老家，姐姐说早去早回。六点多就被闹钟叫醒，忙不迭的起床，来不及吃饭便驱车和姐姐汇合，然后趁着清晨路上车少人少就朝着家的方向奔驰。在离家五六里路的小街上稍作停留，准备着祭扫需要的东西，一年两三次，就像是无言的约定，也像是和离世亲人的重逢。
从村庄驶过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一群人聚集在池塘边的路口，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那里就像是信息的集散地，大家诉说的无非是些家长里短和对过去时光的回忆。每一次路过，都能遇到熟悉的身影，只是一年又一年，有些人慢慢的就缺席了，让人不免有些伤感。就像是我家的邻居，他的年龄和我的父亲相仿，我和他的大儿子又是同龄人，这些年他一直在宁波一带务工，很少回家。两三年前回家时遇到他，那时候他因为脸部偏瘫回家治疗，以后每逢回家都会见到他忙碌的身影，就像是昨天刚遇到一般。
去年十月左右，听说老家的邻居得了重病，已经从医院接回家做着最后的等待，他的儿孙们也聚集一大家子在一起聚了餐，就像是最后的告别。等到过年回家的时候，说是已经去世，从发现疾病到离世不过两三个月，我想也许他已经放弃了治疗，不想给子孙带来太多的包袱，如若家境好一些，也许还会驻留的更久。每一次回老家，父亲都会和我的诉说着村落里的种种，我也感知着小时候熟悉的人和事正在一点点远去，是怎么都阻止不了的那种。渐渐的，也学会接受了离别，只是离别之后再无相见之日。
我和姐姐踩着泥泞朝着田野的方向走着，那些田地一直都在那里，没一个季节都固定种植着那些作物，给人的感觉一直没有变化。唯一不同的是，谁家的地里又添了一座心坟，慢慢的就会接二连三出现在视线里，将过去的一成不变变得陌生起来。就像母亲土坟前的那棵黄杨树，在我记忆里一直很瘦小，没想到这一次再见，已经有种独木成林的感觉，树高两米开外，两个人都不一定能合围过来。点纸钱的时候，我特意放在离树根更远的地方，想着让这棵树能够活得更久，就像是小时候母亲站在门口等着我回家一般。
来回三个小时便结束了回家祭扫之旅，一路上和姐姐谈着各种各样的事情，有对未来的期许，有对过去的回忆，更有对当下的应对。我会偶尔走神，我在想如果母亲还健在，是否我们姐弟的人生轨迹就会不一样，或者说有母亲的守望，我们的内心是否会更安稳一些。我想母亲不管在哪里，她一定是想让子女平安健康顺顺利利，那我们就活出母亲想要的样子，用我们的余生让母亲的期许延续的更长更久。将近傍晚的时候，天空又开始下起了雨，让思念又回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雨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