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腕的红绳突然绷紧时,我正在煮姜汤。外婆临终前死死攥着这截褪色的红线:“千万别让它碰到血。”
红绳开始生长。夜里它蛇行过地板,蜿蜒爬上床柱,末端像吸管般扎进她左腕脉搏。皮肤下凸起蚯蚓状的蠕动痕迹,一路延伸至心脏位置。急诊室X光片显示,她的血管里缠满了猩红的丝线。
“得找到绳头...”我颤抖着剪断床柱上的红绳,断口却喷出温热的血。满屋响起外婆的咳嗽声,天花板渗出铁锈味的血珠。她突然坐起来,眼球完全被红线覆盖:“你剪错了。”
手术刀划开她手腕的瞬间,绳头闪电般钻入我的伤口。此刻我攥着桃木符拼命锯割腕间红绳,锯齿却卡在自己突突跳动的血管上——红线另一端根本不在表妹体内,它一直连着我肋骨间暗红的桃木符,符上刻着我的生辰八字。
线锯终于切断最后一缕红线时,表妹胸腔里传来绳子抽离的滑腻声。我低头看着桃木符在掌心碎裂,露出裹在血痂里的半截脐带。病房门吱呀开启,满地蠕动的红线突然绷直如琴弦,上面滴滴答答淌着外婆当年咯在搪瓷盆里的黑血。
表妹歪头扯开病号服,她心口留着拳头大的黑洞,洞里传出我的声音:“乖孙,替命绳...总算接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