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牛苏东坡,酒量到底如何?|东坡日历:2025年2月10日,周一,乙巳蛇年,农历正月十三

原创

书《东皋子传》后

宋哲宗绍圣二年(I095)正月十三,广东惠州

余饮酒终日,不过五合,天下之不能饮,无在余下者。然喜人饮酒,见客举杯徐引,则余胸中为之浩浩焉,落落焉,酣适之味,乃过于客。闲居未尝一日无客,客至未尝不置酒,天下之好饮,亦无在吾上者。常以谓人之至乐,莫若身无病而心无忧,我则无是二者矣。然人之有是者接于余前,则余安得全其乐乎?故所至常蓄善药,有求者则与之,而尤喜酿酒以饮客。或曰:“子无病而多蓄药,不饮而多酿酒,劳己以为人,何也?”余笑曰:“病者得药,吾为之体轻;饮者困于酒,吾为之酣适,盖专以自为也。”

东皋子待诏门下省,日给酒三升,其弟静问曰:“待诏乐乎?”曰:“待诏何所乐,但美酝三升,殊可恋耳!”今岭南法不禁酒,余既得自酿,月用米一斛,得酒六斗。而南雄、广、惠、循、梅五太守间复以酒遗余,略计其所获,殆过于东皋子矣。然东皋子自谓“五斗先生”,则日给三升,救口不暇,安能及客乎?若余者,乃日有二升五合入野人道士腹中矣。

东皋子与仲长子光游,好养性服食,预刻死日自为墓志,余盖友其人于千载,则庶几焉。

社牛苏东坡,酒量到底如何?

在这篇文章中,苏轼说自己喝一天的酒,也不过“五合”,真是天底下酒量最差的;但偏偏喜欢看人喝酒,平时家里没有一天无客,而客人来了也没有一次不备酒的,真是天底下最喜欢喝酒的。

那么问题来了,社牛苏东坡自曝的酒量上限是“五合”,这“五合”到底是多少呢?

首先,宋代度量衡是这样的: 

1石 = 10斗

1斗 = 10升

1升 = 10合

所以,1合 = 0.1升

其次, 因朝代度量差异,宋代1升的容量约合现代 600—700毫升(学界主流观点取宋1升≈664毫升,据沈括《梦溪笔谈》推算)

由此推算:1合 ≈ 66.4毫升,“五合” ≈ 332毫升(约等于一瓶易拉罐饮料的容量)

而且,部分研究认为宋代1升实际更小(如约580毫升),则五合约为290毫升。

此外,宋代酒精度约5%—10%,所以苏轼喝上一整天,也就是一易拉罐的低度米酒。这酒量,确实不咋地。

但风雅,也正是在这微醺之中。这正是宋朝的美学。即使“豪放”如苏轼,也比“会须一饮三百杯”的李白,“每日江头尽醉归”的杜甫要节制许多。

【东坡日历】

2025年2月10日,周一,乙巳蛇年,农历正月十三

29岁,是日,与章惇同游仙游潭,为文记之,惇与苏旦、安师孟来访。因与惇游楼观、五郡、大秦、延生、仙游,是为三游终南山(陕西西安)。惇别去,作诗。轼。宋英宗治平元年(1064)正月十三,时任凤翔府签判。

41岁,是日,在诸城(山东潍坊),雪中送文勋(安国)还朝,赋《满江红》,尝于文勋席上赋《蝶恋花》。轼。宋神宗熙宁九年(1076)正月十三,时任密州知州。

53岁,是日,在开封,司马光葬于夏县,为其作安葬祭文。同日,撰《赐试户部侍郎赵瞻陈乞便那不允诏》。轼。宋哲宗元祐三年(1088)正月十三,时为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

54岁,是日,在开封,撰《赐光禄大夫守吏部尚书兼侍读苏颂上表乞致仕不允诏二首》。轼。宋哲宗元祐四年(1089)正月十三,时为翰林学士、知制诰兼侍读。

60岁,是日,在归善(广东惠州),撰《书东皋子传后》,叙南雄、广、徇、惠、梅州州守馈酒。轼。宋哲宗绍圣二年(I095)正月十三,时任宁远军节度副使。

64岁,是日,在宜伦(海南儋州),广州舶信到,得柴胡等药,书杜甫之诗及柴胡者,并录卢仝诗。盖以遣懑。轼。宋哲宗元符二年(1099)正月十三,时任琼州别驾。

65岁,是日,在宜伦(海南儋州),和陶《始经曲阿》,抒闻赦后心情。书陶潜“结庐在人境”诗,跋其后。轼。宋哲宗元符三年(1100)正月十三,时任琼州别驾。

章惇书绝壁

宋英宗治平元年(1064)正月十三,陕西西安

章惇尝与苏轼同游南山,抵仙游潭,潭下临绝壁万仞,岸甚狭。子厚推轼下潭书壁,轼不敢。子厚履险而下,以漆墨濡笔大书石壁上曰:“苏轼章惇来。” 轼拊其背曰:“子厚异日得士,必能杀人。”子厚曰:“何也?”轼曰:“能自拼命者,能杀人也。”子厚大笑。

满江红·正月十三日送文安国还朝

宋神宗熙宁九年(1076)正月十三,山东潍坊

天岂无情?天也解、多情留客。春向暖、朝来底事,尚飘轻雪?君遇时来纡组绶,我应归去耽泉石。恐异时、怀酒忽相思,云山隔!

浮世事,俱难必。人纵健,头应白。何辞更一醉,此欢难觅。不用向佳人诉离恨,泪珠先已凝双睫。但莫遣新燕却来时,音书绝。

和陶始经曲阿

宋哲宗元符三年(1100)正月十三,海南儋州

虞人非其招,欲往畏简书。穆生责醴酒,先见我不如。

江左古弱国,强臣擅天衢。渊明堕诗酒,遂与功名疏。

我生值良时,朱金义当纡。天命适如此,幸收废弃余。

独有愧此翁,大名难久居。不思牺牛龟,兼取熊掌鱼。

北郊有大赉,南冠解囚拘。眷言罗浮下,白鹤返故庐。

1. 虞人非其招,欲往畏简书。穆生责醴酒,先见我不如。

以“虞人”(山泽小吏)自喻,暗指自己虽受朝廷征召却非真心所求,因畏惧律法(简书)而勉强赴任。引用穆生因楚王停供醴酒而辞官避祸的典故,自嘲缺乏其政治敏感,未能及时抽身,终陷贬谪困局。

2. 江左古弱国,强臣擅天衢。渊明堕诗酒,遂与功名疏。

以东晋权臣当道影射北宋新旧党争的乱局。陶渊明因时局混沌而弃仕归隐,沉醉诗酒,主动疏离功名。苏轼在此既赞陶之高洁,也暗含对时政的批判。

3. 我生值良时,朱金义当纡。天命适如此,幸收废弃余。

表面称颂当朝为“良时”,自陈本应尽忠职守(朱金指官服),却以“天命”解释被贬命运,将“废弃”视为幸事。语带反讽,实为对政治打压的豁达消解。

4. 独有愧此翁,大名难久居。不思牺牛龟,兼取熊掌鱼。

自愧难效陶渊明彻底归隐,既想如牺牛龟般保全性命(避祸),又难舍功名(熊掌鱼),矛盾于兼济天下与独善其身之间。

5. 北郊有大赉,南冠解囚拘。眷言罗浮下,白鹤返故庐。

“大赉”喻赦令将至,“南冠”指贬谪之身终得解脱。末句以“白鹤返故庐”寄寓归隐罗浮的夙愿,呼应陶渊明“羁鸟恋旧林”的意象。

附:陶渊明原诗《始作镇军参军经曲阿作》

弱龄寄事外,委怀在琴书。被褐欣自得,屡空常晏如。

时来苟冥会,宛辔憩通衢。投策命晨装,暂与园田疏。

眇眇孤舟逝,绵绵归思纡。我行岂不遥,登降千里余。

目倦川途异,心念山泽居。望云惭高鸟,临水愧游鱼。

真想初在襟,谁谓形迹拘。聊且凭化迁,终返班生庐。

曲阿:地名,在今江苏丹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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