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渭南城区,向西南十余公里,就是油王村。穿过逼仄的村道,走到村子西头,站在崖颠,蓦然跳进眼帘的是卧在沟底的碧绿澄澈的油王水库。
举目远眺,对面被修整成层层叠叠田地的坡岭,蜿蜒曲折地铺向远方。那远处的岭洼里,偶尔还能看到袅袅升起的薄烟,像山岚,似晚炊……
站在这广阔无垠的天地里,站在这一望无际的黄土坡上,心也就跟着这旷远的天地豁然明亮了。
这不就是苦苦追寻的诗和远方吗?
走出喧嚣的城市,走进这宁静里,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陶渊明。
沿着弯弯曲曲的小路,心里重复着“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狗吠深巷里,鸡鸣桑树颠”……摇晃到沟底水边。
坐在水库石砌的岸边,面向碧波,无风无浪。远处,三两渔人自在垂钓;近处,一帮好汉破浪畅泳。垂钓者默默不语,畅游的喜气洋洋。
浅冬的暖阳洒下来,水面上便浮动起斑斑点点的银光,这银光随着水面晃动起来,岸边的一切就笼罩在神奇的星光里了。朦胧中,想起这里的春天,野花遍地的春天;想起这里的秋天,山菊烂漫的秋天;想起这里的夏天,虫鸣蛙叫的夏天……
远处库腰的两岸,高高的杨树上栖着乌黑发亮的野鱼鹰。也不怕人,自顾自地掠过水面,猛地扎入水中,倏地又从水里冒出头来,一条上下拼命摆着尾巴的白晃晃的鱼钳嘴在里,翅膀再向下一扇,像一条向上掷出的抛物线,直直地掷向树捎,又稳稳地钉在了树上。
一只小船拴在岸边,微风拂过,小船就在风里摇晃起来,倒映在水里的船影也跟着水面上的涟漪一圈圈荡开。
时不时岸上的草丛里会钻出只鸡来,边走边刨,金黄的喙左一叨右一啄,血红的鸡冠就像一簇小火苗在草丛里上下跳跃。也有伸长脖子直愣愣地盯着水面的大公鸡,不知道是在看自己的影子还是被水里的动静吸引。
有人来了,麻利地解开绑船的绳索,跳上小船,划起浆或者撑根长棍,船就轻快地驶向王欢的帐篷。
王欢是这里的管理员,大家喜欢叫他“库头”。他的帐篷支在水库西岸,他的菜地耕在水库东岸,他的鸡部队散养在水库大坝北边的沟里。
上了西岸,沿着杂草丛中弯曲的小径,直通王欢三间房子大小的帐篷,帐篷外撑着一张可折叠的小黑茶桌,茶具一应俱全。掀开门帘,一把漂亮的吉他摆在醒目的位置。
清风朗月中,一杯粗茶,斜风细雨里,一曲长歌,人间清欢在此矣!
遥遥相对的东岸,几陇收拾得平平整整的,是库头的菜畦。夏栽黄瓜西红柿,冬种白菜大萝卜,翻地除草,施肥浇水,样样都做的那么仔细。钓鱼的,游泳的,不拘谁去摘个那纯天然的西红柿,或者拔个水灵灵的大萝卜,水库里一洗,牙齿咬开的便是浓浓的、纯纯的乡土气息!
库后边那几千只鸡,也许是久居此地,也许是打小就在这里,因此这里的沟沟洽洽,坑坑包包,都能看到他们三只五只,或群或单慢条斯理地散步、觅食,俨然就是这里的主人。
看景何须跋山涉水,油王春花秋月四季如画;览胜哪用东奔西走,油王夏风冬雪碧水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