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满尘灰的壁橱里,有一对花烛。
花烛只用过一次,依稀可见上面雕刻的凤凰与龙,只是烛泪把那些刻得很细的细节模糊了。她甚至忘记了在蜡烛上是否是刻的龙凤。只记得母亲告诉她新婚时取的龙凤呈祥之意,在现在看来,琴瑟和鸣这样的愿景,只能是幻想。
她真的想过,要和夫君,共度一生,相夫教子,柴米油盐。掀起盖头的那一刻,眼前的这个人,就是自己的一生。可是那年,土地并没有收成,而她的男人,为了生计,奔向远方。
倚门翘首望,巷口空荡荡。想男人时,她便拿出来的花烛,想着掀起盖头那一看那,男人欣喜的表情。
拉着孩子,照看着父母,一年,两年,有人问她对象哪儿去了?
“去远方了,给我和孩子挣钱去了。”钱只够拮据的生活,可对她而言,一日三餐,已经足够了。
后来,男人发达了,把她接去了城里。房子车子票子,样样不缺,那日,男人带她去了西餐厅,那个餐桌上的烛,很美。还散发着香气。
“浪漫吧?”男人问,她离外面的世界太远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对他说,看男人一身西装革履,她忽然就想到了,花烛洞房夜,他穿的那身皮夹袄,
“你还记得花烛吧?我觉得就比桌子上的蜡烛好看呀。”
“不懂情调。”
她忽然觉着男人远了,可究竟是什么时候,他再也不像她的夫君的,她也不知道。
花烛,在女人轻轻拿起它时,碎了。
可能年代太久远了吧,女人安慰着自己。
蜡掉在地毯上,恐怕对地毯会有伤害的,让阿姨扫起来吧,男人这样说,对着镜子整了整领带,就走出了房门。
是花烛啊,剪过芯的那一个。
男人顿了顿,是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