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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虽然主导了昆阳大捷,但他并不自以为功,真心推为众人之力,众将心中喜悦,也都愿自以为功。昆阳大捷后,刘秀仍然是不起眼的偏将军,但人人都知道了他的能力,见他始终谦逊如故,对他更加敬重。
义军接连取得宛城和昆阳大捷,刘縯心中高兴,乘着义军休整,便催促刘秀赶紧举办婚礼,以免以后战事不断,延误了终身大事。
刘秀想到当年阴识说过阴丽华贵不可言的故事,虽然心中明白阴丽华并不在乎自己有什么功名,但自己何尝不希望功成名就,能够风风光光地迎娶心上人。而自己如今地位低下,如何面对阴家老小?
刘縯见刘秀脸上又是喜悦又是犹豫,已知刘秀之意,笑道:“大丈夫功名无尽,岂能因此而耽误儿女之事。”
自立刘玄为帝以来,兄弟间从来没有提过功名之事。刘秀心中虽然为刘縯感到惋惜和委屈,但他从来不敢流露,一是怕兄长难过,二是怕引来祸患,毕竟自古以来立帝是天下大事,更是关涉无数人功名荣华的事,稍有不慎,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偶有人在刘秀面前表达对刘玄的鄙视和对刘縯的敬服,刘秀也佯装不知,从不应话。而今见大哥对功名豁达于心,心中不禁释然。暗自佩服大哥的胸怀,反而惭愧自己连儿女之情也牵扯到功名。
刘秀道:“大哥说的对,未来无定,也不能枉自等待。”
刘縯叹道:“让你位居九卿之下,实在是屈你之才。”
“大哥,切不可这么说……”
刘縯“哼”了一声,“我知道分寸。”
“大哥,现在不比以前,毕竟不是只有刘家人的军队,义军鱼龙混杂,而你声望又高,只怕他们对你不放心……”
“不放心又能怎样?我的声望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刘縯想起这些年的苦心努力,却在阴谋面前不堪一击,不禁叹了口气。
“大哥,你也不要想太多,未来还不好说。”刘縯的叹气让刘秀难过。放眼天下,谁曾像大哥这样为他的理想如此付出?又有谁比大哥更有资格称雄?刘秀相信刘玄绝对做不了长久的皇帝,未来的天下谁也说不清楚。刘秀相信,老天爷绝不会辜负为理想真正付出了全身心努力的人……
“算了,不说这些。”刘縯顿了一下,“文叔,真有你的,这次昆阳之战打得精彩,你以一己之力挽救了整个义军。”刘縯想着都后怕,如果昆阳不保,只怕义军今日已作鸟兽散了。还有宛城,没有宛城,还不知今天的义军在哪里扎营。只可惜兄弟俩除了承受失亲之痛外,没有得到绿林将领们哪怕半句真心的感激话。自己位居大司徒也就罢了,难道文叔就不应该得有赏赐吗?刘縯心中升起不满,埋怨道:“这次该给你分封……”
“大哥,千万不可这么说,这都是众人之功,哪能独居于我。”
刘縯冷笑一声,“我还不知道?那都是些见利忘义的家伙,打天下还得要我们刘家子弟。”
刘秀惊道:“大哥,以后不可再说这样的话。如今天下正乱,未来如何还不好说。位居高位还不如多得人心,我现在这样,心中反而踏实。”
“文叔,你真是好样的,有你如此,终究会出头。”刘秀的话让刘縯若有所悟。刘縯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虽然绿林将领立刘玄为帝,让自己的理想生生折断,但毕竟未来还长。自从知道是刘秀主导了昆阳之战后,刘縯心中更加踏实,心想刘秀从小勤奋踏实,果然了得,将来一定是可堪大用之才。刘縯打心眼里就没有把刘玄和绿林将领放在眼里,他知道,天下一定还会有变。
刘秀不知大哥说的出头是指他还是大哥自己,但见他神色自若,心中顿觉宽慰。忽然想起刘伯姬,自己只顾个人之事而忽略了妹妹的终身之事,忙道:“大哥,伯姬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自从起事,刘伯姬跟着义军,一直在大哥身边,参与了日常的义军事务,如今义军有了临时都城,刘縯也有自己的大司徒府,刘伯姬就住在大司徒府中。
刘縯面色温和起来,沉吟片刻,问道:“你觉得次元如何?”刘縯虽然为人不拘小节,但对刘伯姬的事格外关心。自从上次见李通与刘伯姬一起来为自己送旗帜,便对李通多了几分注意。
刘秀笑道:“次元很好,不过得听听他们各自的想法。”刘家向来家风开明,儿女婚嫁不全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难道我们刘家的女子还能配不上李家的人?”
“不是那意思,这事得听听伯姬自己的想法,别让她为难。”刘秀知道伯姬性格温柔,对哥哥姐姐的话虽然言听计从,但内心却自有主见。
刘縯嘿嘿一笑:“这倒是,那你问问她,也问一下次元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