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二日,今天是周日。当人们一推开房门,都被一夜突降的大雪震撼住了!雪已经停了,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从凤鸣山山顶向下望去,整座凤城市,就像一座座连绵起伏的雪山岭脉。街道上铺满琼花,处处是一派银装玉砌的世界!漫步于雪的世界里,人们的心情早已经与孤独远离,如雪晶莹的思绪,凝结在梦幻的童话里……
周为平、卫心鸣和林风,行走在凤城八中的校墙外,这个熟悉的校园已经被白雪覆盖。前天晚上,林风又联络了付雨濛和钱世豪两个人,约好一起去谢老师家。谢老师的家,就住在凤城八中后面的小区里,五个人会面后,踩着积雪,一路欢笑地朝着谢老师家走来。
这五个同学,平时几乎是互相见不到的,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周为平就一直没见到过钱世豪。不过今天看上去,钱世豪的气色好得却令人咂舌!他流光的脸蛋儿白里透粉,微微卷曲的头发油光发亮,挺直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一件深蓝色翻领的毛料大衣,里面穿着一件白色保暖内衣,脖领上还扎着一根蓝灰条纹相间的领带。下身穿着一条深蓝色的西裤,裤线笔直,脚上那双黑皮鞋走在雪地里,显得那么轻盈自如。钱世豪如今已经出落得年少多金了!
今天付雨濛穿了一件咖色大衣,飘散着长发,白皙的面颊,水灵灵的大眼睛,美得不可方物。她像一只出了笼的小鸟一样,欢快地行走在四个男同学中间!
付雨濛与钱世豪两人的恋情,现在已经公开了,相互都已经见过了对方家长,双方家长对他们都很满意。付雨濛当年考入了省师范学院,而钱世豪那点分数,却只能曝腮龙门了,然而有的人一生下来,嘴里就是叼着金汤勺的。凭借他父亲钱大钧的人脉,除了花一点点钱之外,钱世豪的学业就再没有遇到任何阻力,直接进入了省会常山市的,一所法律专业院校。而钱世豪非要来常山市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想与付雨濛同城短距。
钱世豪对付雨濛地穷追不舍,是在上高中时候开始的,那时候还曾闹出过很多荒唐的笑话。当二人都到了常山市上大学后,钱世豪又开始了对付雨濛地狂轰滥炸。不过最初的效果并不理想,因为那时的付雨濛,却一心想与周为平交往,对钱世豪的“干挠”,付雨濛干脆是置之不理。
虽然周为平家在农村,高考又落了榜,但付雨濛一直坚信周为平一定有前途,与他在一起自己总是感到很快乐,因此她宁愿做周为平的朱丽叶!可是世界上的事就这么奇怪,你不爱的人会不断来打扰你,你喜欢的人却总是够不到,拥有的反而不重要,渴望得到的却总在逃。
然而,世界上更多的人可以为热恋痴狂,却没有人愿意为眷恋而坚守。直到去年春天,付雨濛的父母因为企业效益不好,全厂的员工要进行审核分流,有门子的就保住了工作,没有门路的就只能接受下岗的命运。而付雨濛一向本分老实的父母,也只能面临下岗了。这个事实对于她的一家人来说,无论如何都是不可接受的,在这个残酷的现实面前,钱世豪终于走进了付雨濛的视野。
最终,在钱世豪的父亲钱大钧地运作下,付雨濛的父母被安排进了凤城市效益更好的企业里。正是因为这个原由,付雨濛一家人对钱世豪感激得无可适从,于是在去年九月份,付雨濛给周为平写了一封长信之后,就很快地投入到了钱世豪的怀抱。
今天五个人见了面都十分高兴,他们赤诚相见互诉着离别之情,并且互相谈论着其他同学们,现在的工作生活情况。然而对同学们的信息掌握最多的,不是班长付雨濛,也不是踢天弄井的林风,更不是钱世豪和周为平,而是远在广州的卫心鸣。因为许多同学都给他写信,并且向他讲述和询问其他同学的情况。
心鸣今天乐不可支地说:“同学们宁愿给我千里写信,询问谁在哪儿呢?谁又在干什么?却不愿骑上自行车去亲自走访一下,大家都当我这里是‘万门程控交换机’吗?你们都在凤城市,联系起来,难道还不如我远在广州方便吗?是因为腼腆,还是因为没有时间走访呢?真是奇怪了……”
付雨濛笑着说:“这可能是因为懒吧?大家都想足不出户地把事情都办成了。人们的生活水平提高了,相反的却都懒了,不爱活动了!现在家庭电话的普及率还很低,所以只能考虑写信解决,如果家家都按了电话,大家恐怕连笔都懒得摸了,如果家庭电脑普及了,人们的写字能力都会变差了……”
钱世豪说:“付雨濛说对了,这就是人类的发展趋势。人的本性就是馋和懒,以后随着经济的发展、科技的进步,人们的生活方式是会变的!而‘懒人经济’定会独占鳌头,如果谁能抓住了这个机遇,定会大赚一笔!”林风说:“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发现了一个商机,把商品送货上门,从生产直接到消费!”为平说:“我们上学时都曾学过,社会再生产分为生产、交换、分配、消费四个环节,只有让这四个环节都充分发挥出作用,社会再生产才是健康有序的……”
付雨濛说:“我也觉得人活着不能脱离开体力劳动,如果一个人连肢体都不愿动了,是不是会退化呢?不知你们注意到了没有,现在你们看大街上胖子越来越多,尤其是小孩子们!这都是因为生活条件好了,家长都惯着孩子、逞着孩子,营养都失衡了!而孩子们却一心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都成了小皇帝和公主,根本不愿活动,他们一旦离开父母,连生活能力都失去了!就像如今的猫和狗,由于有了人类的喂养,它们已经退化得没有捕食能力了!这会不会是一场人类未来的灾难呢?我认为生活还是归真返璞的好……”大家一边说着,一边朝着谢老师的家走来。
谢老师前年就已经退休了,如今闲赋在家中。他儿子在北京工作,一家三口都住在北京,平时很少回来。家里就只剩下了老两口,每天只能与电视和报纸为伴,这种孤独感,令谢老师非常怀念学校的工作。尽管那时,他也曾被调皮的学生气得胸闷气短的,但是如今走在大街上,会经常从不知名的角落里传来——“老师您好!”这个亲切地招喊声,会顿时令他感到无限地自豪与欣慰。
前天晚上,谢老师接到了九三届学生付雨濛打来的电话,说她要和“小虎队”、钱世豪,来家里看望自己,他非常兴奋,一夜连觉都没睡好。第二天,他很早就起来收拾屋子,今天早上又把楼口的雪,扫得一干二净的。今天他扒着窗户,一会儿戴上老花镜,一会儿又摘下来,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他心里有些担忧,今天的路不好走啊。
“老谢呀,你都这么一把年纪了,怎么还像孩子似的!魂不守舍了吧?下了这么厚的雪,恐怕你的学生要改日子来喽!”谢老师的老伴儿,是个儒雅聪慧的老人,她戴着老花镜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翻看着《凤城晚报》,却仍不忘调侃着谢老师。“他们会来的,我这届学生太棒了!一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了,只是他们平时各忙各的,很难聚在一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