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秦岭,列车依旧在山间行驶。
山林葱郁,勃勃生机,只是天地间黯淡无光。
这里的山却没有那么密集,一座座之间相隔很远,好像故意疏远对方似的。但是山上覆盖的植被变得丰富起来,有点闷声发大财的意思。
山顶铺着厚厚的阴云,山腰处盘旋着淡淡的云雾。
列车的广播正在播放着欢快的音乐。
过道里的人多了起来,几乎所有的小板凳上都坐了人。
没有位置的人,就站在小桌板中间,双手挂在头顶的行李架上,往窗外看。
当然,这些都是比较高的人,那些矮点的,双手撑在小桌板,看着窗外。
这种情况下,我自然没有板凳可坐。
过道里来来往往的人,有忙着收拾东西的,大部分都是闲逛的。
外婆盘腿坐在床上,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双腿,从大腿搓到小腿,再搓回来。松松的脸皮在颤抖。
我发现外婆的韧带竟然这么好,可以轻松摸到脚尖。
母亲坐在一旁发呆。
我们对面的三张床铺已经全部空了。
那个睡上铺的中年男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下车的。也许他并没有下车,只是换了一个车厢吧。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头天晚上,也就是那个我十分不想睡觉的晚上,为了不想睡觉,我在车厢里走来走去,不自觉地走到了隔壁车厢。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车厢。
一进车厢门,就是一片昏暗。
经过三个卧铺隔间,没走多远,就有一个淡蓝色的帘子遮住了过道,帘子中间写着一“安静”两个大字,像医院的手术室。
我看着这个帘子纳闷,心中充满了好奇,很想走上前去,拉开看看。
正当我犹豫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女列车员从帘子里出来了。
她已经脱去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扣子放肆地开到胸前,露出雪白的脖子和深邃的沟壑。袖子挽起,露出粗壮的手臂,在黑暗中发着耀眼的白光。
我见到她从帘子后面走出来,就慌忙背靠在墙壁,站在一旁,等她从我面前经过。
她的头发披在后背,一只手端着搪瓷盆子,盆子里面放着搪瓷缸子,粉色的牙刷在缸子里晃来晃去。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
她从我的眼前经过,昂首向前,看都不看我一眼。耸的双峰随着列车颤动着。
看到这一幕,我心中慌乱不已,不知所措。
她并没注意到我这个白天魂不守舍的小孩子,很快就走进盥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