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上午,有个六七十岁身材微胖的阿姨搭滴滴在北门下了车,手上提着礼品,是从乡下来走亲戚的吧。她下车一看,发现不对,自语道:呀,不是这里。
见了我,上前来问。这里是鸟珑湾吗?
我说,不是的,是西岸。我料定阿姨是搞错了。经了解,果然是。
原来,她要去的地方是鸟珑湾,而不是现在的鸟珑湾.西岸。由于这两个小区的名字有相同的部分,常常叫人混淆搞错。不单这位阿姨,像这样的人事不是一回两回了。
对此我很纳闷。不是对搞错的人纳闷,纳闷的是同一个公司下的两个不同小区,为什么取这样两个让人容易混淆的名字呢?西岸就叫西岸好了,鸟珑湾就鸟珑湾好了,干吗西岸前又来个鸟珑湾?莫名其妙!
哦,我明白了,这就是本公司上层领导的头脑。不这样迷惑人,不足以彰显其脑壳的智慧。这起名或许跟物业乃至集团的领导无关,但我愿意这样联想,你拿我有什么法子呢。起这样模糊的名字叫人犯晕,摸不着方向,搞不清意图所在,这不正是本公司的作风作派吗。啊,怪乎哉不怪也。
阿姨说要进园区看看,意思是确定一下。说着跟人进了门,我也不便阻拦。怎么说也是一个大人,正常的人,进去看发现不对,总会出来的。怕只怕那种懵逼,搞不清房号,敲错门,让住户投诉,说有陌生人闯入,要来怪我们没尽职责。这样的事有发生过。业主惊恐,事态严重,情形好像她被强暴了样。真是荒诞又滑稽。
还好,没过一会,阿姨颠颠地提着东西返出来了,丧丧的,无精打采,一脸不高兴样。
出来后在外面打电话。我看在眼里,心想,算了,还是去帮她搞清楚吧。
我让她再打刚那个电话,想必是她的亲人。
阿姨配合的打通了电话,接电话的是个男子,听声音判断是个青年人,或许是阿姨的孙子或儿子。我说明情况,对方叫我发个定位过去,好叫车来,让阿姨在这等。之后,我再跟阿姨说清楚,说她家人已帮叫车过来,在这等车就好了。
这件事似乎不值得一写。触动我的,是见阿姨一个人出门,搞错地方,一脸茫然无助的样,让我想到以前的自己,想到城市,这才想写点什么。
二十多年前,刚从校园门出来的我,在年正月里去河南安阳的小爷家,算是投亲靠友的意思。记得出发那天是正月初八,正是春运特别繁忙的时候。
想一想,二十多年前的春运,火车站会是怎样的情形?简直是乱套了。我什么也不懂,家里人也是糊涂的。还塞了一包的东西和送给小爷的礼物,火车票也没有提前买。稀里糊涂又兴奋地坐着县城的汽车离开了家。先到安庆,再乘船到汉口,下了船乘小巴到武昌火车站。
到了武昌火车站,我懵了。只见人山人海,过犹不及,一点也不虚夸。买票的队伍不知头在哪也不知尾在哪。挤挤晃晃中,人早已六神无主。有热情的牛党上来帮忙,我把钱给了他,让他帮我买票。我就带了一百多块钱,一百五十块左右,不到两百,是算好路费刚刚够(普通人家,也没什么钱)。这个家伙接了我的钱后,转手就递给我一张票,随后就消失在人海里。看票才知道,是到驻马店。可是,驻马店距安阳还远着呢。就算乘坐到了驻马店,身上剩下的钱也不够再买到安阳的票啊。我当时已被这样的场景情况给搞懵了。我那一点斯文完全被活生生的现实给击个稀巴烂。既然前进不了,只有回去。我做了返回的选择。可见当初,我就是一个懦弱的人。
这其中还有一点情况,一句两句说不完,也不想啰嗦了。
后来,步行过武汉大桥,由武昌走回到汉口码头,按原路返回,从哪里出发回到哪里去。其间,记得过了一条河,需要摆渡。第一次乘渡在水面上晃悠,记得有点晕。下了渡,是一个小上坡。跟着一拨人在上坡的时候,还记得有位中年女人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给了我一点钱。是几毛还是几块,记不得了。女人的意思,是叫我拿着买点吃的吧。可以想象,那样子跟叫化子无二,回想那感觉,我的心态也跟乞丐差不多。我完全虚脱了,没有半点主意。
感激涕零,到了岸上。有小旅馆的老板站街拉客。我也就随便跟着其中一位中年女人去了。一边走,我一边几近哀求地说:可不要骗我啊。事实证明,这女人不是火车站的牛党。她和蔼的说,我怎么会骗你呢,傻瓜。那语气像一个妈妈对孩子的关爱。这前后两个女人是不是同一个人?我记不得了。当晚,被安排在一间仅能摆两张床的黑窟窿咚的客室。对面床铺是一个老头。老头的印象,像是一张木刻版画,脸上只剩或黑或白的凸影。陌生,恐惧,担心。我们没有说话。住下没多久,女人还过来送给我一个面包,也许是对铺那个男人给的。时间太久,记不清了。
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的真实经历,终生难忘。
如今,我也曾去过一些地方。一般来说,只要条件允许,想去的地方相信都可以到达。貌似对祖国大地熟悉,有所掌握,不再像当初懵圈,见了城市就慌,找不到北了。
初见城市,找不到北,当初的我与今天这位阿姨的情况差不多。
想到城市。城市的繁密错综复杂,对一个不熟悉不了解它的人,确实容易被迷惑。
城市是一个陷阱,欲望的陷阱,宛如一个巨大的黑洞。它巨有一种本领,强食弱肉,适者生存。小鱼小虾,平庸普通之辈,落于底层,作雇工,当韭菜,充当炮灰,在其中得到一些基本的养料来生存。
时日久了,比较熟悉城市。知道有些高头大马,滋润光鲜,说不定背后是靠干什么勾当发家的。不是讥讽,而是对老实人的原谅和谅解。混得不好,不具有绝对的让人嘲笑的标签。当然,我也相信,大多数人是靠着勤奋努力祖辈积累而过上幸福生活的,这点我并不怀疑。
由阿姨搞错地方,被迷惑,让我再来看城市的真面目——虚伪。一揭开它的遮羞布,见光就是赤裸裸的存在了。城市,不再具有当初叫我惶恐的本领。当然,城市也远不至于我现在所认识的粗浅。
现在说是比较了解城市,不过,也只是了解它的表面。它内里的操作运营,我并没有涉及。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窥探者,而城市被捂得严实,不想让我这样一个普通人擅自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