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上文)魏忠贤进了宫中,看见许多新鲜东西,感慨不已。他们一众选中的人有百余人,都来至宫中服侍。
话说魏忠贤来至宫内,过了几个月光景。此时正是熹宗当政,熹宗不理政事,一心在于雕木刻石,也是一个糊涂皇帝。魏忠贤由魏朝荐至熹宗生母宫内选膳。此时魏忠贤见了客氏,这个客氏即是熹宗乳母,日后与魏忠贤同流合污、沆瀣一气,与魏忠贤并称“客魏”,熹宗早已断乳,客氏便服侍熹宗,二人常在熹宗旁边献殷勤,知道熹宗好玩,便献上巧匠之物,熹宗喜欢得不得了,甚是宠信二人。(祸从此出)
话说这魏朝在宫中亦是有权势之人,他与客氏作了亲,实际上也是一对夫妇了,而此前客氏竟是与魏朝相应。(可见宫中之乱)一日,魏忠贤见四周无人只剩客氏,竟欲调戏客氏(恶性不改),那魏朝正好醉归,见到此等事情,怒性大发,竟与魏忠贤打斗起来。昔日父子情,今日落得这般情景。三人一直闹至熹宗面前,熹宗竟不以为怪,觉得新奇,道:“那乳母自便罢。”客氏瞟了瞟魏忠贤,又对魏朝摆了摆手以示拒绝。熹宗会意,竟将魏朝逐出宫中。魏朝叹气离去,可那客氏还不罢休,竟设计在魏朝归途拟矫诏赐死魏朝。(可见狠辣)
魏忠贤此事搁且不说。却说此时各地叛乱,这满军又南下攻明。权衡之下还是缮城防辽。辽东熊廷弼守辽三年,守城固若金汤,但是他不肯依附奸臣,于是被袁应泰接替,那袁应泰不是个武才,将满洲饥民收入城中,不料是内应。满军直逼沈阳,未先抵城城中先乱,沈阳城坡。满军又逼辽阳,应泰抵挡不住,自缢而亡,辽沈一带皆为满洲军所有。
朝廷只好仔排廷弼到山海关,他来至山海关与巡抚王化贞商议军务。熊廷弼道:“当今局势,只能固守山海关。”王化贞道:“满军只是乌合之众,不足为虑。”熊廷弼拍桌道:“难道你想当下一个袁应泰?”王化贞亦拍桌道:“给我六万兵,我就能荡平满洲!”二人不欢而散,监军都轻信王化贞,那王化贞先是五次出军未见敌人,于是直出甚远,却遭埋伏,哭哭啼啼败逃而归。广宁一镇也落辽手。归时,廷弼谑曰:“当年六万兵何在?莫非已在满洲驻守迎待我军?”王化贞哭而不答。(颜面尽失)
国内西南土酋造反,东部又有白莲作乱。一时间烽火连绵,不能一一细说。话说那深州有一人唤王森,说与妖狐有缘,聚众成教,号白莲教。本意谋反,但被司拘,后刑而亡。其子与徐鸿儒等揭竿起义,进陷巨鹿县,便自号中兴福烈帝,改元大成兴胜。(可笑)后又进陷郓城,如入无人之地,邹、滕两县知府窜逃,又陷寇手。又袭兖州,败。此时有人献言向鸿儒道:“夏镇乃朝廷驻粮之处,可袭也。”鸿儒便率众偷袭。此处竟无兵驻守,贼众背粮至舟,正在急时,姚文庆顺流阻截贼众,部下擒贼不少。而后贼众齐攻曲阜,又败。(衰势渐起)朝廷率军反击,但邹滕二县互成犄角久攻不下,于是全军齐攻滕县,克,再攻邹县,城中自降,擒住徐贼,斩。(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回朝内,客氏如今掌着大权,自然有些人与她不和,赵妃、张妃、冯妃、张皇后等是也。一日客氏身着红榴襟褶大裙,头戴绣鎏金银芯钗,手提桃圆蒲扇,妖娆不已。看官猜猜她去作甚?原来客氏有绝招,即是调味。熹宗进膳,每次须经客氏调试,遇淡者,加盐;遇味苦者,加糖。熹宗好甜,每次需九分甜,一分淡;熹宗厌酸,遇多酸者,需加许许调料,最多三分酸。不可又咸又甜。遇到苦参药许,最多二分甜,八分苦。遇到腥味者,又要再下蒜之类再去腥。这可不是一件容易事,客氏每次调试后咸甜适当,深得熹宗喜爱。一日客氏献膳,熹宗吃得正起劲,客氏道:“陛下,卑媪进膳可好?”熹宗道:“好,好极了。”客氏道:“陛下,您看卑媪次次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有半点马虎。但是陛下您的某些妃嫔,受宠至极,却只待在膳内下毒,加害陛下,登上高位呢!”熹宗诧道:“谁?谁欲害朕?”客氏竟佯装落泪,道:“那些妃子咄咄逼人,我这个卑人竟不敢多说。我只是想提示陛下,为陛下着想,求陛下宽恕。”熹宗道:“这些人竟欲加害朕,乳母直说无妨。”客氏便把那些名字一一说出。熹宗怒而拍桌道:“乳母自去解决吧!朕命托汝矣!”客氏道:“谢陛下信任之恩。”跪拜而退。(真是恶毒)
客氏归来后与魏忠贤商议,魏忠贤道:“是否已得陛下特许?”客氏点头。魏忠贤道:“那即可排除异己,你除那些异派之妇,我去除掉那些东林乱臣。”客氏道:“可是我们没有皇诏,如果总是拟诏,不太好罢!”魏忠贤道:“不碍事,不碍事,陛下好木工。我在陛下筑木之时,就把这些事报与陛下,他一心钻木,自然就会让我定夺。”客氏点点头笑道:“妙哉!妙哉!”
客氏闻张妃怀有身孕,便进谗与熹宗道:“张妃有外遇,恐怕并非龙种。”于是,张妃被赐诏打入冷宫。恶毒的客氏还让供夫禁膳,张妃逾三日饿终于屋檐之下。张皇后亦怀身孕,只是腰痛。客氏便让侍女狠捶张后之背,使其堕胎。
最惨的是赵选侍,她只因言语不当惹到客氏,客氏便勒令她自尽。赵妃道:“这可是陛下之命?”客氏道:“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哈哈哈!”客氏笑个不止。赵妃叹了口气,摆出之前熹宗所赐之物,自尽而亡。
小子有诗叹曰:
胭脂妖娆九尾狐,恶爪狠毒八足蝎。
断根绝脉千古罪,刀下冤魂万条街。
此前魏忠贤谈到“东林乱臣”,看官可知是甚么?原来朝中有一派正臣,如今阉党执权,便辞去官职,来到江南东林书院,每日聚堂批评朝政,有些朝中大臣也有时会去东林书院听教,渐渐地形成东林党,与阉党对着干。朝中党争不止,阉党与东林党是两大群党,夹在中间的还有齐党、楚党等,如今都倒向阉党。魏忠贤一得势便有许多人攀附,有二人尤其显目,一人名叫王绍徽,一人名叫许显纯。
话说这王绍徽编了一部《点将录》,将东林党人一一匹入梁山泊一百单八将(不是一件容易事),献给魏忠贤。魏忠贤不识字,记不得东林党人姓字,但少小就听《水浒》,将东林党人一一匹入《水浒》,能好生容易记住,便欣喜异常。
点将录如下(见注释①):
如今阉党执权,越来越多王绍徽之人投靠魏忠贤,左副都御史杨涟实在看不下去,上书列述魏忠贤二十四大罪,准备以死相斗,其奏言“伏望陛下大发雷霆,集文武勋威,敕刑部严讯以正国法,并出奉圣夫人(客氏)于外,以消隐忧,臣死且不朽矣!”实在是铿锵有力,杨涟欲直接上交,但今日熹宗免朝,于是杨涟直接交给一个小太监,叫他代步至宫内交与熹宗,不料小太监又是阉党之人(阉党之人无处不在),转交给了许显纯,许显纯又呈与魏忠贤,魏忠贤不识字,命人念与他听,听到一半,魏忠贤不敢直视文书,面冒冷汗。(方有自知)
许显纯道:“这帮不法之臣,该收拾了!”却见杨涟又联合东林党一众人上书说魏忠贤的不是,欲把魏忠贤赶出去。万燝虽非东林党人,但亦与叶向高一行人上言“如今社稷,只知忠贤,不知陛下”等语,那教魏忠贤是个气啊!即拟矫诏将万燝执百杖。
许显纯即奔上马,左右摇摆道:“受命去咯!”(一帮流氓)一帮人紧跟其后,他们到万燝府中扯出万燝,万燝大骂“竖子”,许显纯踩一个馒头,塞到他口内,又一脚踩他脸上,就这样打了两三百杖,各自一拳一脚,万燝已然无息。
许显纯一行人又闯入叶向高府,翻箱倒柜,说要寻查证据,气得叶向高弃官而归。托塔天王元老李三才数十次上书辞官未复,直接弃官缨、官袍而走。
许显纯载命而归。魏忠贤道:“这个杨涟,真要气死我了!”许显纯道:“大人莫急,我们定那些东林乱臣以赃罪即可。如纳熊廷弼之贿赂,恰好一举两得、一箭双雕,有比较有影响。”魏忠贤道:“诺,你去叫东林党的人写供状,这是最铁证不过了!”
许显纯审讯汪文言,要他写出供词,又加以严刑。他便血肉模糊,又用紧绳裹之。汪文言道:“东林贤士,如何作赃?”许显纯怒气冲天,即命杀了汪文言,之后自拟供词。供词道:杨涟受赃二万,其余东林党五人各有受赃。
得了此证,许显纯抓住杨涟等六人进行拷打。(此六人即所谓“天启六君子”)那杨涟尤其英烈,始终一声不吭。许显纯鞭道:“你认不认罪?”杨涟道:“岂与你等小人龌蹉?”许显纯道:“好,这是你说的!”乃用铁钉穿耳,重枷扣身,居数日亡后仅用布条裹尸。(甚是英勇)后来又牵连甚多人,东林党不复存在。一时间魏忠贤风光无限,果然应了那句“只知魏阉,不知皇上”。之后忠贤一帮人又被升官。此时国内四处毁掉书院,改筑魏公祠。(人人谄媚)
小子有诗叹曰:
盛极之时人人媚,愿作奴狗盼投喂。
盛极总有衰亡时,树倒猢狲皆外飞。
话说那熊廷弼亦被连坐,不明不白被斩首,尸弃于市,其魂飘荡至社间,叹道:“我毕生为国家尽职尽力,守城固若金汤。王化贞小儿败逃无罪,我竟落得如此下场,唉!”又托梦与大将袁崇焕道:“吾已死去,吾知汝为将才,今托重任予汝,守好辽东,荡平满寇。”又在魏忠贤处施下大咒,道:“天启一过,魏阉即过。”
骤时天下大雨,好似天要变动,也容不得这个祸国殃民的魏忠贤。那么风光无限的魏忠贤又会走到何处?且听下回分解。②
后附诗曰:
忠将遭诬冤恨死,昏帅谄媚荒度日。
弃尸市内人人践,到处皆为魏公祠。
①点将录名单上有一百零八位东林正臣与一位领导人物李三才,详见后面小说文稿图片中的第五、六幅图。
②本小说每回讲一个重要人物,如本回主要讲奸臣魏忠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