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思考•写作优库‖第六期/ 52/1001』《世说新语》作者:[南北朝]刘义庆   译者:刑学波

雅量第六(节选)

                  一

【原文】

豫章太守顾劭①,是雍之子②。劭在郡卒,雍盛集僚属,自围棋。外启信至,而无儿书,虽神气不变,而心了其故。以爪掐掌,血流沾褥。宾客既散,方叹曰:“已无延陵之高③,岂可有丧明之责④? ”于是豁情散哀,颜色自若。

【注释】

①顾劭:字孝则,三国时吴国(今属江苏)人,曾任豫章太守。

②雍:顾雍,字元叹。顾劭的父亲,三国时官历东吴尚书令,封阳遂乡侯,位至丞相,执政十九年。

③延陵之高:指的是季札为人行事品德高尚。据《礼记》记载,季札在儿子死后埋葬时很平静地说:“骨肉重新回到土里是命里注定的。他的魂魄则到处都可以存在。”孔子评价他这种态度合于礼。顾雍用“延陵之高”来表示对丧子持坦然的态度。

④丧明之责:见于《礼记•檀弓》,说子夏死了儿子后,把眼睛哭瞎了。曾子批评他的这种行为,子夏听后连连认错。

【译文】

豫章太守顾劭是顾雍的儿子。顾劭死在郡守的任内,当时顾雍正大请同僚聚会,自己在下着围棋。外面禀报说豫章有送信的人到了,却没有他儿子的消息。顾雍虽然表面神情没有发生变化,可是心里已明白其中的原因。他悲痛得用指甲紧掐手心,一直到手心的血流出来都沾湿了座褥。直到宾客全部散去以后,才悲伤地叹气说:“已经不可能像延陵季子那么高尚,难道我可以再受因丧子而哭瞎眼睛的责备吗?”于是就放开胸怀,驱散哀痛之情,神色变得坦然自若。


赏誉第八(节选)

【原文】

世目李元礼①:“谡谡如劲松下风②。”

【注释】

①目:点评。李元礼:李膺,字元礼,东汉颍川襄城(今属河南)。

②谡谡:形容风声。

【译文】

世人点评李膺说:“他像坚强的松树下的最强劲的风一样,谡谡有声。”

品藻第九(节选)

【原文】

刘令言始入洛①,见诸名士而叹曰:“王夷甫太解明②,乐彦辅我所敬,张茂先我所不解③,周弘武巧于用短④,杜方叔拙于用长⑤。”

【注释】

①刘令言:刘纳,字令言,彭城丛亭人,官至司隶校尉。

②王夷甫:王衍。解:助动词。能、会。

③张茂先:张华字茂先,西晋范阳方城(今属河北)人。

④周弘武:周恢,字弘武,汝南人,官至秦相。

⑤杜方叔:杜育,字方叔,襄城邓陵人,官国子祭酒。

【译文】

刘令言初到洛阳,见到很多的名士,就感慨地说:“王夷甫太过于精明,乐彦辅才正是我所崇敬的人,张茂先是我一直不理解的人,周弘武能巧妙地使用自己的短处,杜方叔则不善于发挥自己的长处。”

规箴第十(节选)

【原文】

王平子年十四、五①,见王夷甫妻郭氏贪②,欲令婢路上儋粪③。平子谏之,并言不可。郭大怒,谓平子曰:“昔夫人临终④,以小郎嘱新妇⑤,不以新妇嘱小郎。”急捉衣裾,将与杖。平子饶力⑥,争得脱,逾窗而走。

【注释】

①王平子:王澄,字平子,王衍弟。

②贪:贪心。

③儋:通“担”。

④夫人:这里指王澄之母。

⑤小郎:妇人称丈夫之弟,相当于今天的“小叔子”。新妇:这里指已婚妇女自称。

⑥饶力:多力,力气大。

【译文】

王澄在十四五岁的时候,看到王衍的妻子郭氏贪得无厌,想让婢女到路上去挑粪。王澄就去阻止她,并且说不可以这样做。郭氏听完后非常的生气,便对王澄说:“以前老夫人临终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我,而不是把我托付给你这个小叔子!”她一把抓住王澄的衣襟,准备用杖来打他。王澄力气很大,用力挣脱,从窗口跳出逃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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