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的回忆,相较上篇历数过程,会是更多的感受,与少少的思考。
这次所参与的工作坊是“合意·广州融合艺术节”的工作坊之一,意在一方面让残障伙伴重新认知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推动公众增加对残障伙伴的认识和了解。
这里忍不住要记录参与过程中对“共融”的感受。
我们时常会讨论如何消除歧视。大概很多人会认为关怀就是不歧视,譬如担心视障人士会摔倒而好意帮他们谢绝一些参与机会。然而,在这场戏剧工作坊里,不歧视就是创造合理便利,让残障伙伴“无差别”地参与到戏剧创造中;过程中,除了一般的友爱互助外,我们从没有担忧过什么是我们的伙伴无法做到的。
而所创造的合理便利,也仅仅是一开始时导师征询各位参与伙伴的喜好与限制,以及对视障的伙伴提供口述让他们更了解现场与参与现场。然而,前者其实并非仅仅便利残障伙伴,也令例如我们这些加班半天略有疲累,或者匆匆午饭尚有饱滞的伙伴也得到照顾和关怀。后者也一同与友人分享精彩现场般寻常。
共创戏剧里,我们历经了”模仿演绎”“雕塑”“四格漫画”等多个历程,从一般性的动物/器物模仿,到耳熟能详的童话故事改编,最后到触碰心灵的以”距离“为主题的创作。从第一次共同演绎喷水的大象里,了解视障伙伴需要口述现场和告知定位后,我们便很快形成了创造的默契,知道了如何配合,逐渐消融了“健全人”和“残障人”的差别。而在每一个创作里,参与者消融的不仅是身体上的差异,还有包括职业、学历等一系列彰显社会地位的身份;每人仅以其想法、感受来呈现个人本质,可能善于思考、可能活泼好动、可能优雅知性、可能包含创意等;而肢体表现力也没有高低之分,呈现为每一个人与身俱来的本能。
我们靠着喜好、擅长来讨论安排每个人的角色,而非其能力限制。例如小组里唯一男生靠在”性别优势“成为了《灰姑娘》中的王子和《目送》中的父亲;穿着花裙子的女生持续演绎着”后妈“和”母亲“这一类母性光辉的角色;青春气息满满的黑哥被推选为“孩子”;有才的小伙伴自荐扮演者陪伴一家人的小狗;低调贪玩的小伙伴主动客串各种戏剧需要的器物。
我们投入着个人的期待、情绪和经历来构建剧本故事,仅依赖共鸣,而没有谦让。例如距离中,我们既讨论过各种对距离的关注理解,包括科技对距离的冲击、亦包括对爱情中距离远近变化,最后选定了最有共鸣感的父母与孩子的距离作为创作主题。
我们依赖着心灵触觉来赏析彼此的表演,获取着各自的心灵激荡,感受中没有对错之分、高低之别。有人从爱情距离中,“看”到了爱情的脆弱,亦有人“看”到了感情的经营之需;有人从亲子距离里,”看“到了父母子女渐行渐远的伤感,亦有人”看“到了生命轮回的坦然。
以上种种,均让我们仅仅以一个”人“的身份参与到戏剧的共创中,畅顺交流,无关其他。
当我们在戏剧中可以”无差别“地共创时,那么其他场景呢?是否也是可以同样”无差别“的共创?例如欢聚的场合?例如旅游的场合?例如学习的场合?例如工作的场合?例如其他许许多多的场合?
嗯,昨天中度近视又没戴眼镜的我,处在了一个模糊世界中,不能辩字、不能辩人容貌,只有一个个颜色轮廓,等同于丧失了一定的视觉。但,我还是能”看“的见伙伴的笑容,还是能享受戏剧创作的快乐,还是能观赏伙伴们的触动故事,得到了一个愉快的下午!
所以,限制参与其中的,究竟是能力?还是发挥能力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