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唐子安和白小平两人安步当车,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白小平家,
这是一所小三合的宅子,白小平的父亲早年经商,家底颇为殷实,早年间在绒线胡同置了这处院落,后来父亲过世,家境也慢慢衰落下来,好在留下的积蓄不少,日子倒也过得去,不算十分拮据,白小平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只守着母亲住在此处。
此时唐子安站在街门口,看着一溜沿街的后墙,磨砖对缝,蓝汪汪的十分漂亮,虽然经了些风霜,但能想见这所宅子的主人,虽说不是什么权相贵胄,也是个精明能干的生意人。
走进街门,迎面一个小磨砖影壁,上写“戬毂”二字,转过弯儿,但见方砖铺地,青石台阶,打扫的十分干净,抬眼已经看到了西屋的窗户,隔着擦的雪亮的大玻璃,能看到一盆娇艳水仙正婷婷绽放。这是个两三丈见方的院子,收拾得格外整齐,北屋台阶下,左右各种了一株花木,此时并非花时,左边似乎是海棠,右边实在看不出来是什么。
“怎么这会儿才回来,老太太都着急了。”只见一个妇人挑了门帘迎了出来。
白小平忙说, “我们两走了回来的,我妈等急啦”, 然后对唐子安说, “这是吴妈,老太太岁数大了,服侍我妈的”。
唐子安忙拱了拱手,叫了声, “吴妈”。
吴妈打量了下唐子安,忍不住笑道, “到底是读书人,懂礼。长得也好,清清秀秀的,是南边过来的,我看比小平好,他就还是个混小子。”
唐子安猛的被人一夸,倒弄个大红脸,有点尴尬,不知道说什么好。白小平乐了,推着唐子安说:“我倒从来不曾听吴妈夸人,你今儿头一遭来,倒投了吴妈的缘了。”
吴妈笑着说,“快进来吧,外面还是冷,快着点。”,说着,让着两人进了正屋门。
一进门,一阵暖香扑面而来,花盆炉子中的火烧的正旺,炉子上的水壶烧开了,噗噗的冒着热气,桌上也摆着一盆水仙,香气悠远,进门的香气怕是就此而来,旁边坐着个一个老妇人,端庄慈祥,正是白小平的母亲。老太太见两人进屋,忙招呼快坐下,说两人怕是饿坏了,让吴妈快点摆饭,眼见着春盘陆续摆上,有生菜有熟,有荤有素,但见生萝卜,白菜心,黄芽韭,绿豆芽,焯过水的绿菠菜,还有酱鸡丝,肚丝,蛋皮丝,还有一大盘酱羊肉,一样样摆好之后,吴妈又说道,“这春饼啊,现烙的才好吃,我看你俩半晌还不回来,就先没着急做,等着啊,这就给你们烙去”。
说完,没多大功夫,一盘薄饼就端了上来,白小平也是饿了,顾不得烫手,拿起一张,轻轻一拍,自动分开了,成了两张,抹了一点酱,把盘中的生,熟菜丝卷了进去,就迫不及待的吃了起来。唐子安也依着样子,卷了一张饼,吃了一口,真是脆生生,凉津津,十分爽口。吴妈又给炉子里添了一勺碳,火更旺了,屋里也更暖了。
老太太要给两人添酒,唐子安赶忙站了起来,就要接过酒壶,说,“哪儿能让您给倒酒“,老太太笑道,”你是远客,理当如此,不算没了规矩“。白小平赶忙接过来说,”我倒我倒,妈您快坐下,子安哪儿敢喝您倒的酒“。说着,接过酒壶,给三人都满上。老太太笑道,“咱们都不是外人,不要那些虚礼,子安啊,你不要见外,拿这儿就当自己家了”。唐子安心中一阵暖流,心想白小平一家对自己实在是太好了。
三人同饮了一杯酒,春酒喜人,唐子安也慢慢放下拘谨,大家一起聊些各地的风土人情,说到开心处,一阵大笑,真是其乐融融。
突然听到门口有人喊,“小平兄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