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清初文学家张岱的《湖心亭看雪》只有短短一百多字,但是评价很高。
散文家,新闻评论家梁衡在作品《秋月冬雪两轴画》中这样说:“有一种画轴,且细且长,静静垂于厅堂之侧。她不与那些巨幅大作比气势、争地位,却以自己特有的淡雅、高洁,惹人喜爱。在我国古典文学宝库中,就垂着这样两轴精品,这就是宋苏东坡的《记承天寺夜游》和明张岱的《湖心亭看雪》。”
《湖心亭看雪》是精品,短小却精悍。尤其作者笔下的那夜的雪很有特色“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寥寥几笔,就勾勒出了一个浩淼、苍茫、寂静、孤独的天地,让人仿佛置身其境,感受那份浩淼与苍茫!
这篇文章中有几个问题历来倍受大家争议,就此问题,我也想来聊聊其中两个:
1.这篇文章到底有没有故国之思?
关于这个问题,我第一次读到的是王君老师的解读――张岱有浓浓的故国之思。理由如下:“崇祯五年十二月”,作者已经身处明朝,却用明朝年号纪年,不就暗含对故国的思念吗?再看“问其姓氏,是金陵人”这明显是一处矛盾,答非所问?为什么要突显“金陵”二字,因为“金陵”是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建都的地方。由此可见,故国之思处处有显现。
后来,有看到一些作品,认为这篇文章理解为张岱的“故国之思”稍显牵强。因为,张岱去看雪的时间确实是“崇祯五年十二月”,张岱这样写,只不过是如实记录时间而已,并无刻意表达故国之思。关于“金陵人”,当晚去看雪的两个人,也应该就是金陵人,也属如实回答,并无刻意强调“金陵”。所以,说张岱这篇文章表达“故国之思”是牵强的。只不过就是那个时期文人的一种雅兴,文人的一种孤高而已。
对于以上两种观点,看起来都有道理。我怎么看呢?
我觉得,张岱是有故国之思的。
请大家先看两则材料:“湖心亭看雪”的事件发生于崇祯五年(1632年);崇祯十七年(1644年)明朝灭亡,清顺治帝登基,清朝建立;顺治元年(1644年)张岱反清复明失败,逃入山中著书;1647年左右,张岱写《湖心亭看雪》。
从这则材料可以看出,张岱时历经了自己国家“明朝”的灭亡,然后进入清朝的。换位思考一下,张岱的内心一定有对故国的怀念,从他后来的“顺治元年(1644年)张岱反清复明失败,逃入山中著书”可以看出,张岱是狠爱国的,对自己国家的灭亡是很痛心的,一直希望可以复国,可以再回明朝。1647年写《湖心亭看雪》,也就是。在国家灭亡三年后,再回忆起在故国发生的事情,肯定有一种对故国的怀念之情。但是,写这篇文章目的,并非“故国之思”就是想要表达的全部。还应该有一种当时文人不随流俗,卓然不群,超凡脱俗,以及文人的高雅情趣。毕竟,“湖心亭看雪”事件发生的时候,国家还没有灭亡,当时应该还是张岱家比较兴盛繁华的时候,他当时看雪时,并无亡国之音,而是在十二年之后,明朝才被清朝所灭。
2.张岱与金陵人到底算不算知音?
张岱与金陵人算不算知音,我看到最早的解读,也是王君老师的。王君老师认为:他们并非知音?理由如下:我们都知道,中国人时特别讲究人情的,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而金陵人“拉余同饮”,我却“强饮三大白而别”,酒喝的比较勉强,而且喝完后就告别。这是不是有点奇怪呢,如果是知己,哪能补好好畅聊一番呢?再看看,当张岱“问其姓氏”时,对方则答非所问,只回答“是金陵人”。如果是知己,一定会详细介绍姓名籍贯等信息,方便下次再见。王君老师的解读,我觉得有理呀!
后来,对这个问题,也有人提出不同的看法:他们就是知音!此种观点也有充足的理由:张岱在天寒地冻的夜里去看雪,估计有这样雅好的人少之又少,偏偏金陵人也与张岱一样,也同样选择了这样一个天寒地冻,更深夜静的时间去看雪。此不为心灵相通、志趣相投乎?还有,金陵人“拉余同饮”,张岱“强饮三大白”,说明尽管张岱不胜酒力,但是依然饮了“三大白”,不也是把对方当成了志同道合之人了吗?
好像都有道理耶!
我觉得张岱与金陵人,谈不上是知音,但也属志同道合之人。
“崇祯五年”时,张岱家还处于比较繁华时期,张岱爱好广泛,会玩会写,会交友,他有自己的一套交友原则:“人无疵,不可与交,以其无真气也;人无癖,不可与交,以其无深情也。”也就是说,有缺点、有嗜好的人才能愉快地做朋友。明显可以看出,张岱对交友是有要求的。
他与金陵人只有一面之交,如果就定义为“知音”,未免有些牵强。但似乎对金陵人并不反感,他们能够都有此夜间赏雪的雅兴,的确也很难得了,所以,张岱对金陵人也应该是一种欣赏与赞同。毕竟能找到和自己一样有这种有共同雅趣的人,的确不多,金陵人应该也是懂张岱的,所以才有了“见余,大喜曰‘湖中焉得更有此人!’”。
十五年后,张岱或许已经记不清其他的细节,但是“金陵”二字一定深深记在了脑海中,因为那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建都的地方,一定又勾起了对故国呃怀念,又一次让他回到了明朝那些美好的时光!
以上的看法,是一己浅见。欢迎批评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