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蹲在码头边,用粗糙的手指卷着烟。江风裹着水腥味扑来,吹散了他吐出的烟雾。渡船"呜呜"地响着汽笛,像一声苍老的叹息。
"老周,今天最后一班啦!"船工大刘系着缆绳喊道。
老周没应声,只是盯着浑浊的江水。这座渡口他守了三十年,从木船到铁船,从热闹到冷清。明天,下游的大桥就通车了。
几个老街坊拎着菜篮慢悠悠走来。
"老周头,以后过江可要绕远路喽。"
"可不是嘛,这破桥修了三年,到底还是把咱们渡口挤没了。"
老周闷头抽烟。渡船"突突"地靠岸,锈迹斑斑的船身随着波浪起伏。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个暴雨夜,江水暴涨,是他撑着船把难产的张嫂送到对岸医院。
傍晚,最后一班渡船返航时,老周突然跳上甲板。
"我跟你走一趟。"他对大刘说。
船行至江心,夕阳把江水染成金色。老周站在船头,摸出兜里那把老钥匙——明天,它再也打不开渡口值班室的门了。
对岸的灯火次第亮起,像一场无声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