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进山时,是我们镇的街子天。
离开山里时,那位接待过我们的妇女主任曾经告诉过我们,我们镇的街子天如果不下雨,她们那儿的山民们就会开着手扶拖拉机来赶集,买生活必需品,我们可以乘手扶拖拉机一起进去。
在家里吃过早饭后,我含着泪水离开了家,这次不带太多东西,所以家人也不再送我,我背着包走到街上,用三妹给我的一百元钱买了一只漂亮的人造革箱子,找到了山民们停拖拉机的地方,和李老师、高老师汇合,等着来赶集的山民们买足货,人等齐了就走。
这段乘手扶拖拉机的经历我一生难忘:大量的货物被捆扎在了驾驶室上的架子上,也包括我那个漂亮的新箱子。不少于20名的乘客,挤上了这辆手扶拖拉机后边的车兜里,人挤着人,手举起,抓住了上方的铁护栏。那情景,就像我们村收玉米时,把玉米棒子一个挨一个的插在手推车一样,只不过这辆拖拉机上插的是人。
艺高胆大的拖拉机驾驶员,就这样在没有任何的安全保障下载着我们摇摇晃晃的驶向归途。特别是在山路上,拖拉机颠簸得很厉害,乘客还要时不时的下来帮着推一推,或者走上一段,他们都习以为常,除了我们。
就着样走走停停,直到天黑也没有到我们工作的村子,还有七八公里时,拖拉机被堵在了一堆砂石堆前,司机说,可能是山里中午下了大雨,导致的山体滑坡,今晚是走不了了,让我们把要紧的东西随身带起,步行回去,等第二天清理路面后再帮大家把带不走的东西再运回来。
我们跟着本地的村民抹黑回到了村公所,安歇了下来。
我们留在拖拉机上的物品在第二天下午真的被送了回来,只是我那漂亮的新皮革箱子变脏了,还被磨破了好几个地方。
这不算什么,我的同伴李老师在这来回的劳累颠簸中,失去了她的第一个孩子。
晚上回到村公所住宿时,李老师感到腹部疼痛,下体流血,再联想到她的月信迟迟没来,心里着急了,第二天找到我们教学点的负责人,趁着村里一家小卖店去调货的机会回镇上医院做了检查,果然是怀孕了,经过治疗还是没保住,孩子没有了,按规定请了一个月的假在家休息。
经历这一件事情之后,李老师决心尽快调离这个令她伤心的地方。
果然,她请满了一个月的产假后,回教学点上了一个多月的课,争取了一次到县城短期陪训的机会,离开了教学点,下学期就调动回了校本部,再也没有回来,连她的行李和日常用品都是我帮她陆陆续续带回去的。
她走了,我连回家作伴壮胆的人都没有了,日子也就更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