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我吃了五谷想六谷,茶就是我的六谷了。
茶有多种喝法,据说很有学问。上至高官雅士,下到平民俗人,喝茶的方式是大不相同的,或饮或呷或掇或品,而"喝”想来是最平常的用茶方式了。小时候,父亲下地回来,用那个从集市上买回的搪瓷缸子,捏一撮粗茶,美美地喝上一阵子,把劳做的辛苦稀粹在那酌醺的茶水里。我放学回来或在外面玩得累了渴了,回到家里就会端上父亲的茶缸,一气子喝他个痛快淋漓。
到我能下地干活了,整个假期一直跟着父母在地里干活,拉粪、割草、收麦、碾场。在父亲的影响下,我找了一个罐头瓶子,在瓶口拴了绳子,泡上粗粗的毛尖,带到地里解渴。千完活后早已满头大汗,顺手提过罐头瓶,喝他个心满意足。记不清多少个农忙时节一直喝的那粗粗的云南老毛尖,偶然想起,那略带泥土味的茶香仿佛还在齿唇间流淌。
上高中后,早上六点到校,晚上十点下自习,借助茶叶提神成了复习不瞌睡的妙招。还是那样的罐头瓶子,还是那样的老毛尖,一瓶浓茶从早自习喝到晚自习,我的茶瘾也慢慢地练大了。尽管后来有条件喝细茶了,可总也放不下那粗粗的老毛尖。
泡老毛尖,少了很多的麻烦。好茶过于纤弱,过于强调品相的秀丽,因此功夫多在做工上,泡茶时要十分小心,不可过浓或过淡;泡老毛尖茶却要随意很多,茶叶多点味道会浓郁醇甘,少点刚好遮过水味。
我常常忍不住会炫耀老毛尖的好,结果是常常送些出去。每次,就如同自己珍宝一般用它们馈赠亲友,品味因别人的赏识和赞同带来的快乐。
多少次去装演考究的茶室喝茶,多少次去茶艺园喝茶、龙井、云雾、白茶、乌龙......看些茶艺表演,用只能喝一口的小茶盅,浅尝辄止,虽不屑装腔作势,在偶尔为之,尚不至于找不着北。
每每喝茶,总会怀念那些喝着老毛尖的时光,怀念父亲的酌茶,伴随这粗茶淡饭的日子不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