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红尘闲云 闲云醉语
溯源三 谁的傀儡
第四章 巨源明启（8）
当余波清泉把他曾祖父的《万水千山》和小云鹤的《万水千山》一起铺在书画案上细细端详的时候，苍峰屹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天合不上。他的下巴真的快要掉下来了。
苍峰屹没有想到，几年前清泉兄长离开秀水崖时，竟然把价值连城的《万水千山》交与小云鹤。他没有想到，几年来小云鹤“浪费”了那么多纸张和颜料，竟然是在练画。他更没有想到，小小的云鹤居然仿画了一幅《万水千山》！
这两幅画摆在一起，如果不看落款，如果不是行家，根本就分不出哪一幅是余波千山的原创，哪一幅是苍云鹤的仿品。首先，小云鹤调配颜料的本事太强，那古旧的山水色与原作的山水色几乎没有差别。其次，小云鹤用笔老道、行笔沉稳，重笔处如墨染池塘，轻笔处恰似刀锋划过。看那千山，或远或近、或高或低，或错落交叠；看那万水，或磅礴而出，或悄悄隐匿，或飞流直下，或蜿蜒曲折，山与水相互掩映，相互依托，刚柔相济，阴阳相合，连绵不绝，美不胜收。再看那近处山上的树，或林海茫茫，郁郁葱葱；或一树临风，虬枝苍劲；或三五成群，好似同行者走走停停……还有那天上的云，或浓重翻滚，似万马奔腾；或轻盈飘逸，如仙子悠悠……
就在细细地端详画上的云雾之时，余波清泉霍地瞪大了眼睛。他发现，就在一簇云朵的边上，一只淡得几乎看不清的仙鹤正向云朵后边飞去。此时，仙鹤的身躯已经飞进云朵后面，只露出半个翅膀。
“这只仙鹤加得太巧妙！”余波清泉禁不住赞叹道，“如果不是早已把曾祖父的《万水千山》熟记在心，我都不会发现这只仙鹤的半个翅膀。小云鹤，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不敢和千山前辈画完全相同的内容。”小云鹤认真地说，“我看千山前辈这幅《万水千山》里藏着好多秘密。虽然有的秘密我未必能看得懂，但我知道这些秘密隐藏得非常巧妙。为了让我的画和原作有所不同，我就悄悄地加上了一个秘密。”
见清泉和父亲都没有言语，小云鹤继续说：“最初学画《万水千山》的时候，我只是想和清泉叔叔打赌。可是，在一次一次学画的过程中，我觉得自己一点一点地长大了。我觉得画画很简单，想画什么就能画出什么，可我却不想画了。”
“为什么？”清泉问。
“如果画画只是为了画画，那画师的职业多么无趣！”小云鹤摇着头说。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样呢？”清泉笑着问。
“像千山前辈一样，要么画出秘密，要么藏进去秘密。也就是说，要让我们画出来的画富含好多好多内容，让读画的人慢慢去读，慢慢去发现，慢慢去领悟，然后慢慢地开悟。”小云鹤无限憧憬地说，“这才是画师应该做的。”
“那么，你那半个仙鹤翅膀，寓意着什么呢？”苍峰屹忍不住问。
“父亲，容我先问问您，为我取名为‘云鹤’，有何寓意呢？”小云鹤转向父亲问道。
“这个，父亲当然是希望你能一飞冲天，如鹤一般当空而舞，无人能及。”苍峰屹豪情满怀地答道。
“那，孩儿要请求父亲的原谅了。”小云鹤向父亲深施大礼后，庄重地说，“我希望，云中无鹤。”
“哦？”苍峰屹和余波清泉异口同声地问。
“云中无鹤，就是云中无鹤，就是要让鹤隐在云后。我要像其他孩子一样进学堂去学习，我要学习各种知识，我要让自己踏踏实实地成长。”小云鹤答道，“否则，我怕自己没有能力在画中画出秘密，也没有能力把秘密藏在画中。”
小云鹤的话令苍峰屹和余波清泉肃然起敬。如果不是自己的孩子，如果不是自己教出的孩子，如果不是这个孩子正与他们相对，他们都不敢相信，一个八岁的孩子可以如此成熟、如此踏实、如此静定！
苍峰屹和余波清泉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尊重小云鹤的意见，改口称他为云中无鹤，并且从此后，再也没有催促他去争名、去得利。用他们自己的话说，小云鹤一下子就长大了，他们已经没有机会为他指点江山。他们唯一能为他做的，就是任由他主宰自己的人生，让他活成云中无鹤。
END
本期编辑：清逸
图片来源：红梅、艾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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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闲云语录：
每个生灵在落地的那一刻起，每一思、每一念、每一言、每一行、每一舍、每一得都在为自己铺路，路铺到哪里，去处就在哪里。所以，每个人都有他应有的去处。
凡所有相皆属虚妄；凡所有执皆属自伤；凡所有贪皆为自残；凡所有恶皆为自亡。凡所有善皆不举善；凡所有慧皆不张扬；凡所有道皆归脚下；凡所有法皆归自然。
醉在尘世的边缘
醒于午夜的风口
醉醒之间
已是几度春秋
干杯，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