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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儿，“吃货呆子”显得神色慌张、欲言又止。雀儿让他跟着进货去，他也磨蹭着不想去。雀儿看着他乖乖的，没言语，最后出门进货时吞吞吐吐的跟雀儿说道：“列个（昨天），市场管理员让我去办公室一下，去不去啊？”

“让几时去？”

“今儿一上班就去！”

雀儿说：“去啊，有什么理由不去，人家又不吃人！”

“可人家要处罚我怎么办？”他有些局促不安。

“你不就是因占位置和别人嚷了几句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说，以后不占了不就结了吗！进货回来就去吧！”

“吃货呆子”跟着雀儿到市场上，但心里仍不踏实。等进货回来，雀儿就开始卖菜 ，让他收钱，他心不在焉，心中老是想着到市场管理办公室的事儿。 到约定的时间了，雀儿就催促他快去。他忐忑不安地走进了“市场办”。

一会儿，他高兴的回来了 ，说，“人家只是说，以后别动不动就吵架，影响不好。”一起去听训话的，还有那次吵架的河南人。并说，“过些天，把卖菜的摊位都集中到东街，在那有一片地，都留给卖菜的，足够大的地方，也不用抢位置了！”

“吃货呆子”就是这样一个人，但对待雀儿就不同了，一不如意，不是打就是骂。对此，雀儿总是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打，你就打吧，骂，你就骂吧，总是委曲求全，日子还是要过呢！整天闹这事儿也划不来！

雀儿在卖菜中，也在思考着挣钱的门路。一个月下来，她了解到，驻地附近有好几所大专院校，像中国地质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中国矿业大学，北京林业大学，北京大学医学部，北京科技大学，中国石油大学，中国农业大学、北京钢铁学院等高等院校，要是能遇到一个给高校食堂送菜的活路，就太好不过了！这个活路到哪里去找啊！ 眼下，只要一所大学食堂需要她送菜，就算阿弥陀佛了。

一天，雀儿卖菜时认识了北京钢铁学院食堂买菜的一位师傅李佳琪，她就跟他说：“你们食堂不是需要大量的各式各样的菜吗，现在都需要你们到市场上采购，多么麻烦费事，不如我跟据你们的需要，我负责送菜！你们节省了人力，我还可以赚些钱，你说是不是！”

李师傅一听，觉得有意思，就说，“我回去跟管食堂的科长说说，看能不能让你送菜！”接下来，雀儿就把自己的情况简单的做了介绍，为了取得李师傅的信任，便从口袋里掏出身份证和暂住证，李师傅拿过身份证看了看，“啊，你是河北易县人！”

“就是，小名叫雀儿，你就叫我雀儿吧。我的家乡是易县的偏远山区，跑到北京来就是想见见大世面的！”雀儿说道。

他觉得这个山里丫头挺实诚，还显得有点豪气，“你们那里有两个地方，是其他地方所没有的，就是狼牙山和清西陵！”

“什么时候，我带着你们去看看？”

“一定，一定！” “我们村离狼牙山十里地。” “等有时间了，一定去看看！这俩地方都值得看！”

等李师傅走后，想到这个事儿希望不大，跟人家不沾亲，不带故，谁把这事儿放在心上，谁给你说呀？ 但雀儿每天都注意李师傅的消息，今天李师傅没来，明天李师傅也没来，连着两三天没见李师傅的影儿，雀儿就把这事儿搁到脑后了，只当是个“美好的设想”吧。

“雀儿！”一天正在卖菜时，听到有人叫她，她抬起头来，放下手中的秤，循着声音找寻，见是不远处站着的李师傅，身边还有一个穿制服的中年人。他俩走了过来，李师傅就说：“你想给我们食堂送菜，我就把你的想法，给吴科长说了，吴科长想了想，觉得可行，不妨试试。这不，今天吴科长有空儿，就让我带着来看着啥情况，我就带他来了！”说着，指着身边的中年人说，“这位就是吴科长！”

“你好！吴科长！”

“这位就是想给咱们食堂送菜的雀儿！”

“你说，想给我们送菜，这是个好事情，我们反复商量、研究，决定就由你来负责送菜的事儿。一会儿，就跟着我到办公室签个协议。丑话可要说在前头，影响了师生吃饭，这个责任可大呀！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包括你，我，还有李师傅，谁也担不起这个责呀！因此 ，必须按时送好菜，安全菜，放心菜！啊。”

“这个请吴科长尽管放心，绝对是会送放心菜！做到你们一百个放心。”

雀儿就跟着他俩到了学院总务科办公室。吴科长拿杯子给雀儿倒了茶水，“快坐下，这就是我的办公室，比较狭窄短促。”

一会儿，李师傅拿来份协议，两份打印出来的4k的一共有六张纸。雀儿看了两遍，觉得没问题，就在末尾底部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各自保管来一份。这协议里包括送菜的时间、地点 ，以及交接的手续和违反规定的处罚等等，一应俱全。 雀儿就拿着协议走出了北京钢铁学院的大门，觉得肩上加了一个重担，沉甸甸的！也像找到一份工作，身上又轻松了许多。

送菜的业务开始了 ，几个月下来，给这个第一家食堂送菜的生意风生水起，受到了广泛的好评，认为雀儿送菜，送的及时、质量好而且便宜，没有耽误事儿。

眨眼到了中秋，雀儿想，“中秋节，中国人的大节，各方都需要拜访，老家的亲戚需要走动，但生意忙，自己回不去，只能让“吃货呆子”去看望，准备好礼品，让他回去分发。关键是北京，他姨家，在他回老家之前要两口子去一下。更为关键的，是给咱们办事，特别是办了大事的李师傅和吴科长，生意要做下去，离不开他们的支持，现在要过节了，咱们得有所表示。到底给他们什么礼物呢，雀儿头脑中一直在想，给什么呢，她想到了家乡的易水砚！给他们个易水砚，也到不了“行贿”的地步，只是朋友间的礼尚往来，也算不了什么，就这么定了！”

雀儿想好后，把生意教给“吃货呆子”，自己回易县采购东西。临走时，又不放心生意，再三叮咛，千万不能耽误了生意。最后叮咛的“吃货呆子”发了火。她还是不放心，又告诉亲戚，让他想着点生意和时间节点，如果他忘了，要及时提醒。安排好这一切后，雀儿才去六里桥长途汽车站，到天黑才到易县。他们家不想去，回老家又挺远，还是去爸爸那里吧。爸所在的城关公社已经改为易州镇。

爸正好在，从食堂打回来饭菜，父女俩吃的饱饱的。爸问：“你这次回来主要是干什么，是不是要告诉我，他怎么怎么了？”

“告状！”雀儿说。

“告状，告什么状？”爸一听，就来了气，“我告诉你，不准告状，有什么事儿都要忍着！”

雀儿见爸爸来了气，就说，“我告儿你（学着北京人的语气），我回来是买易水砚的！”

爸这才放下心来，说道，“买易水砚？干什么用？”

“送礼用！”雀儿回答。

“好，赶明儿，我与你到市场上挑几台砚，这个砚是中国著名名砚，历史上有着‘南端北易’说法。砚石是易水河边上的一种色彩柔和的紫灰色水成岩，有紫、绿、白、褐色。下乡时，曾看过。天然点缀有碧色、黄色斑纹，石质细腻，柔坚适中，色泽鲜明。雕出的砚台精美古朴，保潮耐固，特别适合研墨，宜于书写，也宜于画画。我就想收藏几个。”

在睡觉前，爸问到了雀儿的婚姻问题，“说真的，我就怕你们吵架，真的！作为两口子，要互相理解 ，互相关心，不要铲子对锅沿的，动不动就发脾气，动手打起来了！”爸说着急忙找烟 ，翻了几个口袋，都没找到，“我去买个烟！”

“爸，我就反对你抽烟，没烟就活不了，非抽出病来不可！”

“没烟，真的不成！那个我认识的黄大夫就提醒我，把烟戒了吧，但戒了几次，没戒成。有时，心想，戒了吧，但不由自主地抽上了，真没法子。有时我想，都抽了大半辈子了，看来也抽不出多大的病来。”

“还是要少抽些，少抽，对你是有好处的！” “尽量吧！” ……

雀儿和爸吃过早饭后，来到了易县西关附近的市场上。只见开了足有半条街，各家都大同小异。雀儿挑了五个砚台，三个由爸带回家保存，两个直接带回北京。

李师傅和吴科长的家，也不知道，只能送到办公室，挑了个机会，送到了他们手中。两个人开始都不收，经过了一番折腾后才收下，雀儿的意思，就是表示点感激之情。

在这送菜的间隙，对钢铁学院的食堂也摸了底。学院一共有十个食堂，有学一、学二、学三、运动员食堂、实习餐厅、丰泉餐厅、幼儿园食堂、留学生食堂、职工食堂、回民食堂等。如果都送，就是多一半让雀儿来送，这生意不就活了？

一天，雀儿送完菜后，看天还早，就想怎么去找第二个食堂呢？想来想去，不能一个一个地找，这样太麻烦，又没把握，有没有更简单的方法呢？她决定去找吴科长。 见面后，对吴科长说，“这送菜的业务，经过了几个月的运转，食堂反映不错，各方面反映也都很好的。以后你给各个食堂开会的时候，能不能说一下我送菜的情况呢，省得我一个一个的去找了。”

吴科长笑着说，“看来你有扩大战果的意图，这个么，还需要沟通一下，你放心吧，有了结果我会告诉你的。”

过了些天的一个下午，吴科长通知雀儿，“经过沟通和研究，送菜的任务就委托给你了。你不要让我们失望啊！各个食堂都要你来送菜，是对你的信任。现在任务重了，要求高了，这就需要你到各个食堂走一走，征求一下意见，各个食堂的要求也不一样，需要的菜也不同。 我等待你的好消息吧！”

接下来，雀儿就走访各个食堂，也是了解各个食堂的位置。对食堂提出的问题都认真解决，建立起良好的业务关系。 这一送，就送了十多年。十多年来，国家日新月异，发展变化很大。随着业务的增长，送货的车，也从由三轮车变成了汽车。 随着业务的变化，在进货上也出了不少笑话和坎坷。

为了送菜，在进菜的途径上，除了到蔬菜批发市场进货外，还要到生产场地直接进一部分。这部分蔬菜因为没有中间商赚差价，也就进得便宜不少，而且还很新鲜。

比如，有一次他们去菜地里进菜时，到了菜地看种菜的正忙着砍菜，他们边等着拉菜，边就帮他砍菜，等把菜砍完了，把他们要的菜都过了秤，雀儿就去推车准备装车，等走出菜地，左看，右看，不见车子，心想，明明就是放在地头上的，怎么不见了呢？在四周找了几遍也没有找到三轮车，不好了，准是被小偷骑着走了!一看车丟了，菜没拉成，菜地旁又没有车站没有公交，只能走回去借个车。离住处十来里路，只能走着回住处，有急有气，到家了赶紧和亲戚借了辆三轮车又回菜地去装菜，给食堂送去，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人家气呼呼地说，“怎么这么晚才送来，要是常这么晚，就换成另外一家了! ” 雀儿赶紧陪着笑脸说，“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个问题了，今天主要问题是将车丢了，才出现这种情况。”……好话说了一大堆，求着人家呢，要多说好话，好话哄死人不偿命。

还有一次，雀儿自己去太平庄批发市场进菜，骑着三轮车直接进菜市场开始装货，装了六筐菜，用绳子绑好，蹬车就走，也没有顾上看四周的状况。马路旁一旁早站着小偷，盯上了她。走着走着，一帮小偷就聚集到她的车后边，分工明确，有用刀子割断了绳子的，有盗走菜筐的。在她使劲的哈着腰蹬着车的时候，突然有个人喊，“你的菜少了两筐？” 她当时不知道在喊谁，就在她没在意的往后看了一下，“哎呀原来偷的是我的菜! ” 在这紧急关头，她及时镇定下来，因为她还有车还有菜。她就大声地呵斥他们，她也不敢去追，去追的话，连这车这菜都被推走了，今天这一天白干了。她就把余下的菜用绳子捆好，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庆幸小偷没有全偷走，绝大部分还在。

送菜业务随后又联系上了林业大学食堂，航空航天大学等食堂。春去秋来，送菜十多个春秋，说实话，这期间也尝到了酸甜苦辣，一言难尽啊，但也攒下了些钱，为今后的发展打下了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