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记忆中的雪

天界的紫藤萝花园里，浅蓝长发的使徒坐在紫藤萝下，手捧着一本书，脚在溪水里泡着。书上一片洁白，只有使用法则使徒的眼镜才可以看到书页上隐藏的文字内容。

艾克斯诺尔一边思考着书里的内容，一边玩着流淌着紫藤萝落花的溪水，金色的脚链在溪水的湿润下闪着金色的光辉。一朵紫藤萝落到书本上，将正在沉思的艾克斯诺尔的思绪拉了回来，艾克斯诺尔拿起金色叶脉书签卡在书页里，合上书本望向头顶的树上。

“你怎么又一个人来这看书啊。”坐在树上的阿兹拉娜手里玩着紫藤萝，对着树下的艾克斯诺尔说。

“这里比较安静些。”

“你都看了一整天了，连个位置都不挪。法则使徒都是书呆子吗？每个都是天天抱着书本啃。”

“看书学习知识很有趣啊，书里可是藏着我们从未见过的世界。呐，就比如说，人间有着各种各样的生物，跟天界的完全不一样。蝴蝶拥有斑斓的色彩，天界的蝴蝶只有白色无色跟金色。海洋里有着名叫水母，会发光的精灵，不是天界那些抓不到的能量精灵。还有像利维坦一样的巨型生物，但是比起利维坦长得非常可爱。还有那些山川林海，每一处的景象都跟天界不尽相同。”

艾克斯诺尔突然来了兴趣似的滔滔不绝的讲了各种天界所没有的东西，然后又从物种风景谈到天界公理以及人类发现法则的经历，又讲到地狱状况云云，把坐在树上的阿兹拉娜讲得一愣一愣的。

“真的有那么神奇吗？这些我都想象不出来，那些毛绒绒的生物真的很可爱吗？”

“我可以给你看看书啊。里面有图片记载，是考察的前辈留下来的影像。”

阿兹拉娜从树上落了下来，坐在艾克斯诺尔身边，艾克斯诺尔将法则使徒的眼镜递给了阿兹拉娜。

雪白一片的书上显示出各种长得非常可爱的人间生物，就如艾克斯诺尔所描述的那样。

“呀！是真的非常可爱呢！”阿兹拉娜看着书里的图片影像，不由得感叹道。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挺想去各种地方看看的，给自己长长见识。”

“咦？你也不是那种埋书本里的书呆子嘛。”

“学习不能只是看书，实地考察也是学习的一部分。”艾克斯诺尔伸脚拨弄了一下溪水说，“灵活的学习才能领悟到更多真谛。”

“啊～跟你们书呆子讲话太费劲了，道理总是一套一套的。”阿兹拉娜双手托着下巴，又看了几眼书本，然后把眼镜还给了艾克斯诺尔说，“如果可以，我也想去看看书里记载的生物。”

阿兹拉娜看到书本里夹着的金色叶脉书签，又好奇的指着问：“这叶子是真的还是假的？”

“是真的。一个前辈去人间考察在树林里捡到的，很漂亮不是吗？”

“为什么天界没有这样的东西呐。”

“人间的叶子会枯萎分解，天界叶子常青，我们自然见识不到人间生命凋零之美。环境无法提供给我们见识它的机会，坐在这里也只能着眼于周围环境展现给我们的景象。”

“你这么一说，我也很想去环游这个世界了，没见过的新奇东西实在太多了！可惜我没有那么多机会去到各界，监管天狱实在抽不开身。”

艾克斯诺尔看见阿兹拉娜一直看着这个叶脉书签，似乎很喜欢它，便对阿兹拉娜说：“喜欢就送给你吧。”

“真的可以吗？”

“嗯，我们法则使徒有的是机会到处跑，到时候再去找找就好了。如果有机会找到，下次再给你带不同树叶的叶脉书签。”

“那我就不客气的收下了。”

“我得回图书馆去了，改天再见。”

艾克斯诺尔告别了阿兹拉娜，起身走回了法则使徒界天。阿兹拉娜细看着手里的叶脉书签，将书签对着艾克斯诺尔的背影，透过叶脉空隙看着浅蓝色的影子逐渐消失在紫藤萝花园里。

法则使徒时不时的跑去各地考察，艾克斯诺尔归来都会带回精致的小玩意，除了各种各样的叶脉书签，还有那些色彩艳丽的蝴蝶标本，甚至是魔界那些奇奇怪怪但是无害的花草。

阿兹拉娜通过艾克斯诺尔见识了那些精致美丽的各界生物，一种奇怪的感觉逐渐萌生在阿兹拉娜的心头。

艾克斯诺尔照常在水边看书玩水，阿兹拉娜站在不远处却看着艾克斯诺尔看得出神。浅蓝色长发伴着纯白的羽翼，如同覆盖着皑皑白雪的蓝色冰山，使徒身上都会挂着金色装饰，那些分不清是阳光的照射还是金色饰品反射的闪光，给幽蓝冰川点缀上了恰到好处的色彩。

看书进入忘我状态的艾克斯诺尔，未察觉阿兹拉娜站在不远处看着，只是撩起了跌落到书上挡住视线的长发，这一拨弄，让阿兹拉娜平静的心海激起了一层涟漪。艾克斯诺尔挂着金色脚链的双脚浸没在水里，时不时把溪水划出一道波浪，水中紫藤萝花随着翻飞的水浪晃动飞舞。阿兹拉娜不知道何处涌来的害羞感，竟看着艾克斯诺尔看到不自觉地捂着脸，在那一刻，她觉得眼前所见不逊于书里描述的那些精致美丽的生灵。

加百列在和明尊讨论一个人类的判罚问题，性格直率的他，直言不讳地反对明尊做出的判决，指出他所认为不合理之处。

那中性柔美的脸庞跟他的脾气豪不正相关，如果有人看着加百列的模样认为他很好对付的话，那真是陷入了巨大骗局。他性格如同他手中十字剑般锋利，作为使徒警卫大队长，有着这种性格自然有道理。但是宝剑不会适当的收起锋芒，他认为对的事情总是据理力争，有时候惹得明尊沉默无言。

米迦勒提醒过他，别太显露锋芒，但是他却不以为然。在使徒群里尤其“真性情”的加百列，总是看起来跟别的使徒与众不同。优秀功绩盖过了他这种对天界来说危险的性格，如不是位居高功，必然被罢黜。

结果也不意外，因为他这次实在是惹怒了明尊，被罚至下三界天，把守天界之门。他自己并不因为被贬谪之事心有不甘，反倒是安然自得，并不想着跑回最高界天，站在高堂之上，日复一日听着颂歌。下三界天使徒跟这个从高堂跌落的加百列相处得非常和睦友爱，还受到了不少使徒们的爱戴，艾克斯诺尔也是其中之一。

在使徒们的推举之下，加百列因为声望功高，又回到了最高界天，但是他似乎习惯了呆在下三界天，于是使徒们经常看见使徒警卫大队长从最高界天借着巡逻之由跑下天界之门。

艾克斯诺尔跟阿兹拉娜谈及加百列，却各执己见，艾克斯诺尔认为加百列行事不受死板的教条束缚，对认为正确之事坚持践行，与法则使徒学者们追求真理的路途相似，是个榜样。阿兹拉娜认为加百列固然有个性，但是碰上必须逾越规矩的时候，处理总是太过尖锐，容易被判罚，不值得冒险学习。

于是两个使徒理念分歧就此开始，艾克斯诺尔行至人间考察越多，他们间的裂痕就越大。阿兹拉娜因此憎恨过人类，怀疑人类对艾克斯诺尔施加了名为同情的“咒术”，内心那曾不知名的愉快感转为夹着恨意的愤怒。

阿兹拉娜亲手打落艾克斯诺尔的时候，她不敢以灵体模样出现，只能以蓝色巨眼显现。因为她看见曾经和自己站在一起的艾克斯诺尔变成了背叛者，为了那些他认为所要帮助的人站在对立面的时候，害怕心中复杂的感情如洪水决堤。隐在巨眼背后的阿兹拉娜，此刻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眼泪”。

艾克斯诺尔明白阿兹拉娜对自己的态度，但是与暗主力量对抗的他已经心力憔悴，无暇去安慰阿兹拉娜。为了维持自己清醒的意识，守护住那宇宙尽头的希望，艾克斯诺尔不得不禁锢自己，花尽灵力阻挡暗主力量对自己意识的侵蚀，让自己变成了不能动弹的坚冰。

他以身为剑，守护子嗣，千百年来忍着侵入骨髓的疼痛与黯淡无光的孤寂，等待着那个改变世界的机会来临。